第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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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轶尘脚下越来越快,杨枝一路喘着气追,“大人,柳大人,等等我!”然他却仿佛仗着腿长,走得更快了。杨枝追到马车边,柳轶尘已上了车。
她只好整整衣襟,讪讪上了车。从方才开始她除开叫了两声“大人”,一直试图将自己缩成个隐形人,也不知哪里就惹着了这位堂官,莫非是那两声“大人”叫的不合时宜?
杨枝钻进马车时柳轶尘正闭目靠在车壁上,兴许是他肤色过于莹润,那酒上脸很快,往日冷若冰霜的柳大人面颊上顶着两坨桃花红,有一种说不出的喜庆。
想到此,她不觉笑了笑。
柳轶尘这才睁开眼:“笑什么?”
杨枝乖巧道:“大人为属下解围,属下高兴。”
“巧言令色。”柳轶尘轻哼一声,微微转过脸去:“我昨晚与你说的话你想是一句也没记住。”
“记住了!大人的话字字珠玑,属下岂敢不记!”杨枝忙讨好道:“大人说旁人若欺侮我,会替我作主。这不,大人一言九鼎,才说的,就践行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信我?”柳轶尘再度闭眼,许是酒劲上来,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杨枝“嗯?”了一声:“如何不信?属下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大人了!”
“你方才不是在向申冬青求助?”
杨枝愕然,空咂了两下口,才想起辩解:“大人,属下那是……”
柳轶尘却疲倦地摆摆手:“不必说了,我头有些疼。这马车是出城的,今晚要宿在西山了,你若有什么要买的,自和师傅说一声,下去买。”
“出城?”杨枝纳罕,然见柳轶尘眉心深敛,似酒劲上来颇为不适,未再聒噪多言。想了想,却钻出马车,与车夫低语两句。
“回春庐”不在出城的官道上,但转个弯折过去亦不远,半柱香的工夫,马车停住,柳轶尘亦似昏睡过去,粉白的面皮上渗出点细汗,更衬的他肌骨莹润,似玉似雪,似梅似霜。
杨枝麻利下车,走入铺中——其实这也是她一点私心所在。薛穹是她与过去唯一的一点连结,昨夜在牢中远远觑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越看越深,令她整个心都似陷出了一块空洞,无法餍足。
今日,她又来了。
午后的晨光慵懒厚重,带着一丝古意。薛穹就坐在一方矮桌前,面前是排着队问诊的老幼。面目温润和蔼,眉眼中流淌着细细的耐心。
那时她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他是为治国理政而生的,如今这本该批章阅折的手,却在为人搭脉写方。
也没什么不好。
这平静疏雅的眉眼,倒与此间药香更为相衬。
杨枝站在门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抬手遮了遮眼。薛穹恰好与面前老妪说完几句话,抬眼看见了她,又低下头去,与那老妪嘱咐了几声。
杨枝已走到柜台边,问:“有解酒治头风的药没有?”
话未落,听见身后传来云雾般似带着水气的柔声:“可是为柳大人求的?”
杨枝转头,那记忆中的面庞已到了身边。她快速垂下头:“是。”反应过来又有些疑惑:“神医怎知?”
薛穹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杨枝:“柳大人素有头疾,怕是昨夜又没睡好。”顿一顿,又问:“官爷方才说解酒,柳大人饮酒了?”
杨枝听闻柳轶尘有头疾,念及他方才为自己挡酒,已有些自惭,却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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