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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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上了年纪,可这身子骨还不弱,再来三遍我都能扛得住。”不得不说,这位李夫子身上还是有些东西在的,他乃是化神期的境界,剑法的造诣虽远不及钱芊知晓的那些人,至多就是个中上的水平,甚至因为眼神不好时常剑势走偏,但若只是暂时教导连潇,也绰绰有余了。
而且对方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比他的剑法更令钱芊看重,那便是他的品格,就连潇的脾性而论,还是更适合与李夫子这种人相处。
不过能否让他成为连潇的夫子,这还得看二人之间有没有缘分。李夫子显然并未抗拒,凡是学子,皆一视同仁地倾囊相授。至于连潇……
恰在同一时刻,钱芊与李夫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连潇身上。
只听他道:“先生,我记住了。”
没错,他说的是“我记住了”,而并非是“我学会了”。
饶是如此,李夫子仍然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背,问道:“你说什么?你记住了?”
连潇颔首。
“我这整整三十二式,单是全部练下来便要半个时辰,而且我只练了一遍,你说你全部都记住了?”李夫子瞳孔微颤,难以置信道。
“需要我为先生当场重复一遍这剑法吗?”连潇平静地说道。
李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站至一旁,小声嘟囔道:“我还就不信了,我教学五十余年,还未有人只看了一遍沧溟剑法就记住的,饶是遇到那种的天资聪颖的学子,顶了天去也得花上整整五日方能记住。”
不仅是他,其余学子也皆不信,但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继续站在原地,想要看看连潇是否能说到做到。
说实话,钱芊也有些震惊,但是不知为何,这种只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的超强记忆力,若是放在连潇身上,又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而且虽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连潇从不说空话。他说记住了,那就是真的记住了,甚至还可能会保守些,譬如他说懂了五六分,那其实可能懂了有七八分。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连潇手持树枝,清隽的脸庞堪比雪白的美玉,精致的眉眼挂着冷峻,仿佛高山上的久未消融的霜雪,清冷纯澈,却又遥不可及。
随着他开始动作,似芝兰玉树般的体态修长而不失韧劲,分外赏心悦目。他手中所拿仿佛也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柄锋芒雪亮的长剑,剑刃过处,犹见残影。
当连潇不断把沧溟剑法的剑式逐一完美复刻,李夫子的神情愈来愈严肃,先前那些怀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整套沧溟剑法下来,时间甚至还未过半个时辰。
有学子下意识抚掌,随即便引来更多的,如浪潮般的掌声,久久不断。
谁也未曾料到,连潇居然真的能把整套沧溟剑法记下来。所以这掌声,倒是真正发自内心感到震撼了。
李夫子倒是没鼓掌,但是他走过去,站在连潇面前,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他一字一句道:“还不够。”
没人知道他这句“还不够”,是指连潇复刻得还不够好,还是沧溟剑法中漏了哪几式,所以招式的数量还不够。
唯有钱芊知晓他真正想说什么。她抬起眼帘,静静地看向连潇,声音微低,也说道:“还不够。”
连潇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李夫子,并无任何不悦,亦或是羞恼,而是谦卑地询问道:“哪里还不够,我改。”
语气之中,尽是对求学的渴望。
李夫子道:“你是第一个只看一遍,便将这沧溟剑法记住的人。不仅如此,你甚至连我刚刚挥剑的力道、角度,都重复得臻至完美。但是仅学会剑法的招式,还不够,在你的剑式里,我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无论是剑意还是其他。你就像是在誊抄一篇文章,连字迹都如原文般工整,可是也仅仅是誊抄罢了,你真正去看过这篇文章里写的是什么吗?对这篇文章你有自己的见解吗?”
李夫子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你还不够好。”
此言一出,众学子哗然。
如果连潇这都不还够好,那他们练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岂不都是垃圾?别说是有自己的东西了,他们连这套剑法完整复刻都做不到。
“他尚是初学者,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严苛了。”钱芊在一旁适时的插话道。
她唇边萦着温和的浅笑,李夫子看了,紧锁的眉头松了松,仔细想想,自己倒也笑了,浓密蜷曲的须髯微微颤动,道:“你说得对,只是我观他这套剑法之流畅,下意识便不拿他当个初学者看了。他日后的路,还很长,天赋异禀有时并非是什么好事,若要经历起磨难来,也要比寻常人痛苦百倍。”
远眺天边,云卷云舒,身披明媚艳丽的霞光,以不可见的速度自在徜徉。霞光的尾梢处,渐变为深色,连接着暗夜的幕布,而幕布之上,又点缀着小巧明亮的星子。
当——
余韵悠长的钟声响起时,李夫子负手而立,说道:“今日课结,大家回去吧。”
众学子顿时松气,揉着酸痛的手臂哄散开来,三三两两结伴向宫门走去。
“先生。”
连潇叫住了李夫子。
李夫子回过头,浑浊的双目骤然减了几分在课上的厉色,问道:“你还有何事?”
“我明日能再来听您的课吗?”
“明日北宫主讲功法课,我不在国子监。”李夫子道:“后日吧,后日有我的课。”
“多谢先生。”连潇行礼道。
李夫子瞧着这少年虽面色平静,但眸中喜悦难掩,倒是也很喜欢这个便宜捡来的学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名李扶,住在长生巷最东边一户,你若平时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