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比较大,我俩都埋得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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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血海。

    一道碧绿色的火焰横跨天际,高温将惊涛骇浪瞬间蒸发成白汽,形成一道带着壮丽光晕的彩带。

    紧接着,光带延伸的尽头被纯青长箭轰然爆开,箭锋如流星般斩风破浪,瞬间将高空另一端的摩诃撞飞了出去!

    凤凰飞越长空,速度之快几成虚影,紧接着一掌抓住摩诃,顶着狂卷的气流将他硬生生压下。两道身影从高空中急剧下坠,紧接着轰一声摔进了血海!

    周晖尾随而至,只见海水如有生命一般从摩诃身侧刷然分开,汹涌退去。楚河一手死死按在他胸前,两人从波涛壮阔的水墙中急速坠落海底,紧接着轰然落到海底深处,一块坦露出来的平地上。

    周晖想都不想,拔腿就向下冲,然而紧接着只听楚河厉声道:“别过来!”

    “你……”

    “别过来,”楚河淡淡道,他半跪在地,直视着脚下的摩诃:“……这是我和大毛之间的事。”

    周晖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在两大明王神力的巨大压迫下,血海中所有魔物都飞快向远处遁去,海水被无形的巨力向两侧推去,形成一望无际的、壮观而又空空荡荡的水墙。

    摩诃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冷冷道:“周晖想要杀死我,母亲。”

    楚河柔声道:“他没有。”

    “为什么他杀我的时候你无动于衷,我还手就要被阻止?”

    “他并不真的想杀你。”

    摩诃眼珠动了动,终于望向凤凰。

    孔雀明王的面孔和母亲极为相似,但哪怕一个剪影都能分辨出明显的不同。摩诃的眼梢微微挑起,眼睫总是习惯性眯着,看上去十分锐利而又有一点神经质;他举手投足都十分随意,说话的时候语调总带着嘲讽,哪怕什么都不说也不动,只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身上都萦绕着一股从内而外透出的戾气。

    只有在面对凤凰时,他这种焦躁的感觉才会稍微淡去一些。

    “他也许有过这个想法,但并没有真的下手去做。”楚河顿了顿,道:“所以我希望你的想法也只是想法而已……有些事情已无法改变,但一辈子都不要付诸行动就好了。”

    摩诃嘲讽道:“我以为您一直致力于让这个家恢复和谐呢,原来您也承认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了?”

    楚河沉默了片刻。

    “是我的错。”半晌后他道,“是我一开始就想改变本应如此的事情,才酿成了今天的结果。”

    他松开摩诃,一屁股坐在地下,把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望向远处磅礴的水墙。

    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消失了,摩诃有点不适应。他躺在地上眨了会儿眼睛,才慢吞吞起身坐在楚河面前,警惕地盯着母亲。

    “……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被天谴的时候,”楚河缓缓道,“我也觉得周晖确实是想让你死的。”

    摩诃怔了怔。

    “那是我这辈子最恨周晖的时候,我觉得他明明应该救你,却袖手旁观,甚至还阻挠我代替你去承受天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才是想杀死你的刽子手。因为这件事我对他的愤怒和恨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想到分手,连当年三十三重天上的雪山神女……”

    摩诃专注地听着,楚河却突然顿住了。

    ——甚至连当年的雪山神女,都没有让我燃起如此清晰而深刻的愤恨。

    不过他并没有当着摩诃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意识到,我对周晖的愤怒其实更多来源于移情和自我欺骗。在你被封印在h市地底石窟中的数百年岁月里,我真正怨恨的其实是自己——那个没有办法保护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陷入泥潭中的自己……”

    “根本不是那样!”摩诃猝然反驳:“跟您没有关系!如果从小没有您的话——”“就是那样的。”凤凰心平气和地打断了他,“在教育你的过程中我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正因为无法面对坑害了孩子的自己,我才把一切怨恨都转移到周晖身上。‘为什么不向摩诃施以援手?为什么要阻挠我代替摩诃承受天谴?’——其实我内心深处是知道的,如果从天谴第一道雷开始就亲身代替你的话,我坚持不到最后一击便会神魂俱灭,而周晖的结局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摩诃沉默良久。

    “而周晖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与其说他选择牺牲你,不如说他选择承受被怨恨的代价,也要保住我……”

    凤凰语气略微复杂地顿了顿。

    “很多年以前我认为孩子是最重要的,血脉相通的你和迦楼罗才是最不可能弃彼此而去的。但在岁月的流逝中,我渐渐发现,这其实是一种很自私的想法。仅凭血脉就认定了至高无上的重要性,又将他人的真心和爱意置于何地?”

    “在漫长的一生中,你总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你对他付出感情,也可以要求他以相同的感情陪伴你到生命的终点。然而这个人不会是你的后代,孩子没有承担父母过度感情需要的责任,相对父母也没有必须为孩子牺牲一切的义务。周晖从开始就很清楚这一点,然而我到最后一刻才明白过来。”

    “……我明白您的意思。”摩诃吸了口气,低哑道:“但我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盘起腿,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脚腕上,目光定定地落在地面,银色的长发从脸颊一侧流泻下来。

    楚河看着他。

    当摩诃还是一只小孔雀的时候,就习惯这么盘腿坐着,一个人在角落里专注地玩自己的羽毛。

    那个时候他正承受着噩梦折磨的痛苦,每天在恐怖的幻象和现实中混淆不清,狂躁、不安、神经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稍微安静下来。

    “没关系。”半晌后楚河叹了口气道。

    “……”

    “我只是想把天谴时你父亲的做法,来解释给你听……但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了。”

    他们相对而坐,远处海涛声声,从幽暗的天空下传来。

    “我们来商量件事吧,”楚河突然说。

    摩诃抬起头。

    “周晖作为地狱魔寿命是有限的,推测还有这么多年。”楚河比了个数字:“而你天人五衰的症状在血海中有所缓解,撑到那时应该没问题。”

    “您是说他临死前我能去补最后一刀吗?”摩诃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从此只在神魔两界来回,不去进犯人界的话,周晖死后,我就把我的神格给你。”

    楚河的神情十分平静,甚至连语速都没有半点停顿,听起来和“从此以后要乖乖的哦”或“我的遗产总归还是给你继承”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然而这话在摩诃耳朵里不啻于炸弹,让他当场就愣住了。

    “……您不是开玩笑?”

    楚河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不是。”

    摩诃唇角紧抿,面色有点苍白,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母亲。

    凤凰在升上无色天弑佛前,也说过同样的话,然而在当时的语境下被摩诃理解成了开玩笑。

    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会实实在在地发生!

    在他身后不远处,周晖本来拿了个草棍儿蹲在地上画圈,这时动作突然顿了顿。

    “……我以为……”摩诃声调不稳,仔细听的话尾音有点颤抖:“我以为您会去给父亲抢一个神格……之类的……”

    “神格是大白菜,说抢就能抢到吗?”楚河反问,“何况跟地狱魔契合的神格太少了,总不能去阿修罗部族那里搞大屠杀吧,要不然去抢迦楼罗?”

    摩诃无言以对,唯一的感觉是荒谬:“但如果这样的话,您的生命也很快就会……”

    “我知道。但世事就是这样的,没有一条路能通向两全的结局。”

    他们对视片刻,楚河微微笑了一下。

    “摩诃,像你我这样的神灵,生命几乎与天地齐寿,因此你我的所有选择都注定将是生命中短暂的过客。就像开客栈的人,目送着一个个旅客来了又走,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想把店关了,背起行囊随他一起上路的人。”

    “对我来说,原本你父亲只会占据我生命中的某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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