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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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许悠悠爬上供台,踮脚将石像的面具摘下。甫一见到泥土人面的模样,她不由得爽朗地笑出了声,甚至邀请裴栖寒一同观看,“师兄你看,这个人脸捏地好丑。”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张脸纯手工制造,被捏的歪瓜裂枣。原著中描写容恕的模样总是用到张狂妖冶等词句,许悠悠戳了戳石像干裂的泥脸,问他,“你该不会就长这样吧?”
“听说可以向你许愿,我想要两件干净的衣裳可以么?”
她没怎么使劲,但泥土做的上半身皲裂结块,她一碰就掉渣,原先只是脸上的一块,掉裂的地方多了,石像的上半身一瞬间化为乌有。
灰尘呛人,许悠悠捂着自己的鼻子跳下供台,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供台上的刻有山鬼之名的牌位。许悠悠将它捡起返回原地,看着狼藉的供台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她作妖的这么一会,裴栖寒早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闭眼小憩,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他脸色不太好,那种似有若无的病态感让她想起食舍那日。
许悠悠没打算打扰他,庙内有些零散的柴火,她拾起木柴在裴栖寒面前生气火堆。陡然生起一股暖意,裴栖寒睁开眼,少女清澈热烈的笑容映入眸中,简直是刚升起的焰火都要晃人眼。
裴栖寒别过眼,看向自己不离手的剑。
“师兄,别走了,烤烤火,我们衣服都还是湿的。”他挪开视线看剑,许悠悠当即认为他要走,于是开口挽留。
裴栖寒紧了紧手中的剑,而后又松开,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谁也不说话,周遭便只有木材燃烧的劈啪声。
许悠悠吸了吸鼻子,稍有些头晕,看样子应该是从身体里分裂出光团的后遗症。她不敢睡觉,怕裴栖寒丢下她走自己走开,于是只好开始东张西望,这里碰一下,那里摸一会。可这办法一会就没用了,她头晕的厉害,眼皮沉重地想要阖上。
她想找个人说话,无奈只好求助裴栖寒。
“师兄,你陪我说说话行么?”她抬眼看裴栖寒,可他不改闭眼沉默的模样。
许悠悠叹了口气,本就没指望他能真的和她说些日常的闲话,少时她便开始自言自语。
“哎,你又不理我。我现在有点想家了。”
她来这里这么久,真正意义上能相互倾诉的朋友都没有,司玉铁石心肠一口一个不知道,她与贺生郭焦他们虽然时常在一起玩笑,但也并非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大家都有各自私藏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告诉谁,裴栖寒更不必说。
这里冷冰冰的,她不习惯。
她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没有人回应的话语除了平添孤独外似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她索性闭上嘴巴把心事咽回去,怔怔地望着火焰数一二三。
数到三十,许悠悠猛得一拍大腿,这么伤春悲秋的可不像她,还是简简单单没头没脑才能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她仰着头,想着令人高兴的事情,闭着眼睛嘻嘻嘻地笑了两声,很好,现在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睁开眼,就见裴栖寒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方才像个傻子一样朝着空中呲牙咧嘴。
她脸兀自一热,忙把头埋入双臂内,闷闷的声音传来:“睡,睡了。”
此前她没有注意到,有过那么一刻裴栖寒也曾睁眼看她。火堆旁的少女面容忧郁,出神想着心事,她身上弥漫着哀伤,长久无声地在向他传达。
只可惜他是裴栖寒,是自私无情,冷漠孤僻的裴栖寒,他的心本就该和天山上的冰石一眼坚硬,不为所动。
裴栖寒侧首,他修长的指节扫过一旁的惊鲵剑,脑中忽地闪过方才许悠悠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嘴唇微抿。
末了,他再次闭上眼睛凝神小憩,后半夜他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响起,这声音同燃烧的火焰混在一起,竟让人觉得温馨舒畅。
他大抵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天微亮,雨势告停。
元诏城的这场春雨来得如此猛烈急躁,新生的嫩芽绿枝在这次狂风骤雨中折损大半。这城,没有生机。
裴栖寒起身走向殿外,他身上的痛感渐消,不宜在此多做停留,昨晚跟着她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走出庙门不过五步,欲捏诀御剑,不想从庙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身形极快,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昨晚那男人应该没有如此的功夫,裴栖寒回身前往庙里看了一眼,发疯求神的男人还倒在地上。
这也便表明昨晚在这庙里还有一位看不见的第四者,是连他都没有察觉的存在……敌我不明,那人修为至少在渡劫期以上,如此这里便不安全,甚至长久地待在这里会有丧命的危险。
柴堆已灭,简陋破庙内许悠悠撑脸沉眠,裴栖寒立在原地,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她安全与否,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