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卢当(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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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卢当妹妹的书信,由卫兵递给了巡使,

    “卢氏女在八月便可脱离身契回家,却因被王家老爷看上做妾,不从被逼死,书信是卢家女生前所写给她兄长的,可见此女确实曾被这王老爷多次纠缠,后又死亡蹊跷,王家还捏造死亡日期,诸此等等大人请过目。”

    那王家老爷跪在地上仓皇喊道:

    “冤枉啊大人,那是他们伪造的,那氏卢氏女明明是半月前自己跳井死的,与我何关啊。”

    贺英冷声道:“大人,是不是伪造笔迹一比对便知,而且这封信还有个关键证据。”

    巡使皱起眉头,看向贺英,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这胭脂是昨天晚上在县尉相好花娘房里顺手拿的,巡使看向那盒胭脂,眼里多是不耐,

    “说人命案,你拿女子闺房之物做什么?”

    沈念瞥了眼贺英的身影,挑了下眉,贺英起身,打开那胭脂沾了点在指尖,

    “大人,这人命案的关键就在这女子之物上面。”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贺英身上,贺英面色不变,冷静解释道:

    “大人,那信纸边缘有一抹红色指纹印,如果大人闻一下会有特殊的香味,想是死者生前印上去的,这香味也不是别的,正是陇右特有胭脂花制成的红胭脂,而且这胭脂花只有在八月才采集制卖,也就是说,这封信只可能是在八月写的,绝非这王家所言的七月。”

    巡使眉头微微皱起,说着,贺英又朝巡使抱拳作揖道:

    “这王家串通县尉枉害人性命,若是说死在七月,卢家女身契未解,无法请官府仵作验尸。”

    话音将落,只见那王家人脸上一片惨白,卢当攥紧了拳头,跪在地上,向着巡使磕了三四个响头,红着眼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还请大人开棺验尸,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巡使一脸阴沉,寒声道:

    “小小一个岩县里,竟然又是扣押军粮,又是包庇他人罪行,枉害人命,这些事本官自会彻查到底!”

    这话是说给卢当听,也是说给贺英和沈念两人听,更是希望他们回去说给武威军里的长官听,说完,他又扫了眼面前几人,不由得把眼神停在那角落里的年轻人身上,落日余晖从背后照来,这人逆着光,轮廓却十分清楚,他总觉得这年轻人,在哪见过,可又觉得那般大人物,似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

    “多谢大人!”

    几人纷纷拱手行礼,巡使看着青年微微垂下的头颅,不可能,想是眼花了,那人一出生就是天边的贵人,怎么跑会到陇右这破地方来吃苦。

    出了衙门,沈念说他在这地有老友拜会,与贺英约好明日路口见就离开了,落日余晖从洒在街道巷口,像是给这人间添了几分清正之气,卢当说什么也要对贺英下跪感谢,被贺英急急拉起来,她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这事了结后,以后要做些什么。”

    卢当一怔,他似乎生来穷惯了,没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

    “我……”

    “你有没有想过去从军?”

    “我,我能行吗?”

    卢当话里有些犹疑,他只是个混混,合该在泥地里讨饭吃,现在有人跟他说要不要去从军,他能行吗?

    “你识字,跑得快,还比旁人点子多,为什么不行。”

    卢当抬眼看着眼前人,只见那光洒在少年身上,说不出的正气凛然,

    “既然这世道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改变它,起码让这陇右的百姓有一天能吃的起饭,也少些你妹妹这般的苦命人。”

    贺英见卢当半晌没有说话,神情还是有些犹疑不定,也就不再劝了。

    想来若是前世不被逼的没办法卢当也不会去从军,更何况这一世妹妹的冤情解了,说不定卢当就能放下心结好好过日子了,这也是条好去路,说到底也比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强,她拍了拍卢当的肩,没再说什么,便和卢当在县衙门边分别。

    贺英回到驿站取了马,后边加了个板车,第二日一大早去县衙取了粮,沈念也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虽然贺英见他一脸疲惫,似有什么心事,但想着也许是与他那老友有关,也就没多问,两人踏上了回凤林关的路。

    只是刚将车赶到了来时的路口,

    “等一下!”

    贺英听到喊声,急忙拉住缰绳,回过头看到一个人影从身后追了上来,那人影跑得极快了,几乎没一会儿就赶了上来。

    卢当背了个包裹,满头大汗,双手压在膝盖上,

    “我,我还以为追不上来了。”

    贺英看着他,卢当直起身子,手背一抹脸上的汗,对着贺英咧嘴一笑,

    “我回去想了想,你说得对,这世道不公,那就去改变它,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也合该守着它,看着它越来越好。”

    贺英怔了下,两人相望,似乎又到了前世相遇,只不过这回调转了个儿,她伸出手向着卢当,卢当腿一跨,轻松借力上了马车,扬着头道:

    “老大,你和那小参军一同坐后面去,这路我熟,我给你们赶车。”

    贺英没争什么,只是坐到了板车后面,沈念看了眼卢当,又瞥向贺英,倒是没说什么。

    经过这回的事,贺英倒觉得别看沈念文弱,却是个靠得住的,两人的关系不由得也近了几分。

    但贺英总觉得自从昨日沈念从那府衙出来,好像总是打量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兄,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沈念听到这话,抬眼怔了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别的,就是……”

    贺英望向沈念,只见沈念那眼神在她身上转了几道,幽幽深深,随着马车颠簸,清冽的嗓音缓缓道:

    “我从那天在县衙里就一直在想,贺兄一个男子,怎么会对胭脂水粉那般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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