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7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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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那样……他那样对她,会是因为爱吗?


    薛崇一时怔住,连面上的怒气都似凝固。薛?雪颜冷淡,端的是不想和他多说的态度,“不妨告诉你,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令我无比厌恶!我恨你,这次回来,就是要亲眼看见你死!”


    说至激动处,她苍白的脸上也终于腾起淡淡的红,愈显艳丽。


    薛崇脸上震惊、忿怒急剧变化,时青时白,最终却爆发出一阵悲凉又愤怒的笑,在场之人无不毛骨悚然。


    眼见得审理现场就要演变成两人争吵的场合,封衡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够了。”


    “此案证据不足,就先到这里,容后再议。”


    他脸色铁青,命侍卫将薛崇带下去。


    薛崇临去时仍死死盯着薛?身影,怒目直视着,额上青筋几欲迸裂。


    薛?则看着封衡,柔顺地一福,静默地退下。


    堂外的朝阳已经升起来了。冬阳金辉温柔地洒在薛?脸上,有种灵魂皆被洗涤的清滢洁净。


    她想,她会看着他死去,看着她的噩梦从此在她眼前分崩离析,从此黑白里开出斑斓的花,她的人生会生出光亮和色彩,再不是过去的灰暗与破败。


    冬天很快会过去,春天也很快会到来。


    一切,都将结束了。


    ??


    这日的案子并没有影响到薛崇的最终判刑,毕竟死刑已定,再多的罪名也只是一纸空文,甚至比起他那些草菅人命的罪状,这样的控诉竟可说得上是微不足道。


    大理寺的官员们仍旧不能理解薛?的多此一举,不过她既上告,依旧秉公处理。只是时过境迁,此类罪证极难取证,好在前时郑氏告发时大理寺已调查过一轮,彼时的证人证词尚在,可以互相印证,因而虽没有证据,最后也形成了完整的证言闭环,将此案定了罪。


    腊月二十五,薛崇被押赴东市刑场。


    不知是不是考虑到皇后有孕,皇帝陛下不愿大兴杀念,竟也赐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绞刑示众。


    到底是积威多年的前白鹭府指挥使,囚车驶过闹市,围观的百姓都安安静静地立在道路两侧由禁军组成的人墙之后,目送囚车远去。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咳,听说了吗?这位指挥使可真是禽兽,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奸污……”


    “不是说是因为造反才被杀吗?怎么又传出奸污姊妹的话了?可别是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吧。”


    “数罪并罚呗,若说落井下石,你见过女子用自己的清誉来落井下石的?我可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这指挥使本来就被判了死刑,是他妹妹自己跑回来硬要告的,你说说,这是得有多恨!”


    ……


    流言纷纷,若流水荡过薛崇耳边,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身在囚车中,有些麻木地看着眼前飞荡而过的一张张脸,不带希望地搜寻着一人,最终却是枉然,紧皱眉宇收回了视线。


    成王败寇,落得今天这样的结局,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当初父亲追随太上皇起事时没能劝他心狠一些,以至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结局,替他卖命,还要替他牵制他儿子,到头来自己家被清算,他却能作壁上观。


    又有一点后悔,后悔对待薛?太过仁慈,她竟敢背叛他,恨他到如此地步。早知如此,他就该拖着她一起死,何必巴巴地替她安排后路!


    囚车停在刑场之下,怒气冲天的薛崇被侍卫带上高台,拿绳索套住了脖子。


    今日是大理寺和刑部负责监刑,坐在上首的正是封衡。台下观者如堵,台上群臣环视,犹显肃穆。薛崇哼笑一声,扬声朝封衡喊: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在底下等着他送了他老子下来!给十七年前死去的废太子和河东裴氏的亡灵陪葬!”


    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


    封衡面色厌恶:“行刑!”


    两边负责行刑的侍卫应声将系在他脖颈上、搭在木架上的绳索往后拉,一点一点将人悬了起来。直矗矗一条身影被拉升入空,薛崇面上涨红,手脚却软绵绵耷拉下来,渐渐没了生息,已是死去。


    人群中赫然爆发出一阵吸气声,众皆瞠目,看着被悬吊在架上、已然死去的男子。


    确认他没了生息之后,五花八门的议论声才次第响起,谈论着罪人生前是何等的恶贯满盈。


    薛?亦在人群中,头戴帷帽,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地被悬吊上去直至死去,再在视野里模糊成小小的一团黑影。


    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后,预料之中的大仇得报的痛快并没有来,薛?想起小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凶巴巴的,恶贯满盈。虽然也是很冷淡的,会在她怯怯拉他衣角唤他哥哥时拂开她,冷笑着嘲讽她:“谁是你哥哥?”


    但也是他,会在她被外人欺负、骂她是个野种没有爹娘的孩子时挺身而出,赶走他们。


    为什么,后来他自己却成了加害者。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她心中五味陈杂,苦涩与困惑并有之,最终屈指拭去睫畔一缕泪光,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上阳宫里,太上皇身上搭着毳毯,倚在软椅上,双目空空地看着院中已为积雪所覆的樱树,忽而忆起,今日似乎是薛家那小子行刑的日子。


    兔死狐悲,对于被儿子软禁的帝王来说,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十七年前自己亲手弑父杀兄的一幕幕还历历眼前,到底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的都是他的血,会怎么对他,也很难说。


    这时谢云因温柔晏晏地捧了一碗汤药来,轻唤他:


    “阿兄,该喝药了。”


    作者有话说:


    乱入的樱樱:呜呜呜才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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