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8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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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和嘉王瑞王和京兆苏氏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自己的野心汲汲营营不顾家族与将士死活的乱臣贼子。


    她没有再劝解一句,修整结束后,继续带领军队行军,为父亲断后。


    大军衔枚疾走,终于未时一刻在秦州城外与率军前来的岑治相遇。


    “叱云兄,好久不见。”他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覆身的甲胄遮去了他瘸掉的右腿。凤翅盔下双目清亮,仪观伟然,顾盼风生。


    “是你啊。”


    两军在宽阔的平原上隔着离离秋草对峙,如同被桥隔开的洪涛秋水。叱云成眸子微眯,握着马鞭的手攥得微紧。


    先前斥候来报,说对方的将领是个瘸子时他便猜着是他了。不想嬴衍还真放了他来,看来倒真是穷途末路。


    于是道:“怎么,朝中是没有人了吗,竟放了你来。”


    “是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何况我也不老。”岑治气定神闲地笑着,手抚马鞭,身在马上,谈笑间,似乎是当年那个逐柔然七百余里的不败少年又回来了,“岂能坐视这大好江山再起狼烟,沦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逐鹿之所。”


    “你想入京,那就请先过我这一关。”


    话已然说至这个地步,多言也是无益。叱云成脸色渐渐凝重下来。


    却是此时,一支冷箭自背后凌厉破空,叱云成避闪不及,一箭贯至左肩,肩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愕地回头,转瞬便已明白箭之所来。


    “阿月?”


    “你在做什么?!”


    重重如密云堆集的军队自中心散开,散出一条道来,露出大军尽处、手执弯弓策白马的叱云月。


    “对不住了,阿父。”她按下弓箭,头盔下的妩丽双眼英气无比,语气却毫无感情,“儿实不能做乱臣贼子,更不能眼睁睁瞧着这十余万将士跟随你赴死。”


    “你、你!”叱云成按着那方被射中的肩膀,气到近乎失语,“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竟要背叛你自己的父亲么?!”


    “阿爹错了。”叱云月漠然以视,“女儿是为了国家,而非陛下。”


    “陛下早就料定您要反,派女儿回来,就是想给您最后一次机会。眼下,陛下也好端端的在洛阳城里等您,儿实不能瞧着您一错再错了!”


    “很好!”叱云成气得连说了几个好字,“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也休怪为父不念父女情分!”


    震天鼓声已响,官道上沙尘腾腾,杀声震天。


    短刃相接,原上半人高的秋草也在刀光剑影之中悉数斩断,被乱洒的鲜血泼成?丽的嫣红色。秋阳照下,连血光也透着迷离朦胧。


    两军合击之下,叱云成所率领的前军很快便败下阵来。叱云成策马欲逃,也被背后一只冷箭一箭放倒,挣扎着回过头时,却是岑治单手挽着马缰于乱军之中缓缓策马而来,笑得颇是玩世不恭:


    “哎,老头子我腿虽废了,这跟了我大半辈子的射术可没有废。明月兄,对不住了。”


    明月是叱云成的字。


    他这嘻嘻言笑的模样像极了少时二人比赛骑射侥幸赢过自己的情形,叱云成怒火中烧,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


    “你这个瘸子,靠了我和高阳的女儿才赢了我,又得意什么!”


    “高阳”二字令岑治眼中笑意微微一滞,却也只是一瞬。他命身旁的亲卫:“带走。”


    “小将军。”


    战场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在马上遥遥向着策马过来的叱云月抱拳见礼。


    叱云月明艳英气的脸上犹沾着厮杀间染上的鲜血,收起红缨枪,勉强一笑,算是回礼。


    “谢伯父,你先带着我爹回京城吧。我得回凉州一趟,周侍郎一个人留守,我不放心。”


    父亲既已伏罪,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赶回凉州稳定局势。


    叱云氏在凉州势力根深蒂固,凉州之西还有十几个小国,向南则是吐谷浑,若皇帝病危、凉州公谋反被擒的消息传出,且不说凉州内部是否稳定,再起外战更是罪过一件。


    两军就此分别,岑治带了被俘虏的叱云成与凉州军回京复命,叱云月返回凉州,稳定局面。


    是以,当凉州军战败伏罪的消息传至洛阳,尚在徽猷殿中“养伤”的帝王心情大好,连伤情也似一夜痊愈,牵黄犬,策玄马,亲自出城十余里迎回了出征的岳丈。


    叱云月返回凉州后,与留守凉州的周沐配合,很快便雷厉风行地揪出了一批叛乱余孽,执送京师。


    皇帝将他们全部问斩,鉴于叱云月的大义灭亲、及时阻断了一场足以动摇大魏江山的叛乱,并未牵连叱云氏族人。


    甚至,就连叱云成这个主谋,也看在叱云月与高阳公主的面上,只定为受了奸人挑唆,幽禁终生,却是留了一条性命。


    而消息传至北宫之中,原还做着皇太后美梦的苏后如遇晴天霹雳,刺激之下,竟是直接疯掉。嬴衍不愿见她,遂命人将其送回长安秦王旧邸幽禁。


    据闻,回到长安后,她又时常穿着年轻时的华美衣裙,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般,逢人便唤“阿郎”,仿佛还是当年秦王府中那热衷与妃妾争宠的秦王妃。


    这场因京兆苏氏而起、余波蔓延至凉州的叛乱,待到全部审理完毕,已是年底。


    永昭三年的新年伊始,皇帝陛下正式除旧布新。不仅正式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土地新政,更立还在襁褓间的女儿为皇太女,为她取名握瑜。


    大臣们原本应当反对,然而经此二役,皇帝威望空前,前一个反对的苏家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众人也都没了反对的心气与胆量,一致保持了沉默。


    ……


    “答应你的都已做到,你是不是,总也该放心了?”


    是夜,嬴衍将立女儿为皇太女的诏书带回徽猷殿中,俊朗身影若碧树春云拢下,话音却温柔无比。


    岑樱正坐在案边看一封书信,小鱼的摇篮床放置在案旁,其下正趴着阿黄。


    信是??寄回来的,言她一切平安,仅剩的亲人外祖母也在四月之前就已去世,她已为外祖母守满了三个月丧期,往后的日子,则打算去江南散散心,再回来看望她。


    岑樱知她介怀前事,仍是不愿回到洛阳来,但见她信中语气虽然哀伤却不气馁,心态也十分平和,又稍稍放心了些,抬眸和丈夫道:“??去游历天下了……”


    “我也好想去。整天都待在这大房子里,闷都要把人闷死了……”她嘟着嘴抱怨,神情还和少女时无异,又问他,“闷罐儿,你什么时候和我去柔然看哥哥呀。”


    都做了孩子的娘了,怎么总也想着要离开。嬴衍无奈:“总要等小鱼再大一些。无人监国,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好吧。”意料之中的答案了,岑樱神情怏怏。


    这些日子以来风云剧变,??走了,谢姑姑回了建康,月姐姐和周哥哥也待在凉州暂时回不来,好在阿爹是被封姨夫和高阳姑母留下了,否则,她定要难过得疯掉。


    这样想着,便有些哀怨,点了点女儿宛如冰玉雕就的小鼻头:“你呀,可真是阿娘的小冤家,为了一个你,阿娘的一生都要赔上了。”


    “小鱼要快快长大啊,你长大了,阿娘才能去草原看你舅舅呀……”


    襁褓间的小鱼尚不能明白母亲的抱怨,但母亲逗她,总是开心的,眉开眼笑着,喉咙间发出一二分稚嫩欢快的童音,像是在唤“阿娘”。


    岑樱霎时惊喜地睁大了眼,扭头唤丈夫:“闷罐儿你听,她是不是在唤我阿娘?”


    嬴衍也听见了那一声稚嫩的童音,然而孩子还小,如何也不可能开口说话的,便安慰她:“小鱼还小呢,怎会说话呢,许是巧合吧。”


    “好吧。”她也不伤怀,眉眼含笑,暖艳烛光之下,如浮清水。忽又展臂抱住他,娇娇地唤:“夫君……闷罐儿……”


    “嗯?”


    “你后悔娶我吗?我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


    小娘子眼含忐忑,又有些期待瞧着他的样子实是可爱,嬴衍静静睇着她眉眼,伸手将她耳旁鬓发捋了捋,柔声道:“怎会。”


    “遇见樱樱,就已经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福气了。”


    亲情,手足之情,上天拿走他这些,只因要把世上最美好的爱情和最美好的姑娘给他。他没什么不满足的。


    若说是有遗憾,便是没能早些出生,阻止父亲的叛乱,那样,他就可以早点遇上她……


    他还在柔声娓娓地诉说着对她的爱恋,岑樱腼腆一笑,将脸埋进他怀中。


    窗外,新年的烟花正在夜空之中徐徐盛放,又很快乱如雨下,散作了千家笑语,万家团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啦,so,番外先来一个樱樱爸妈都活着的if线,不受宠世子罐x黑心萝莉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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