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三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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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她一眼:“发什么愣?”


     见他们都进了车厢,马夫这才从巷子口过来,马鞭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凌厉的破空声。


     周幼吾掀开窗帘,看着外边儿的天色,有些惊讶地反应过来,他们在搂金漱玉坊里逛了很久。


     选了新首饰,换了新衣裳,白蔻还叫里边儿擅长化妆的娘子给她化了一个冶丽的妆容,难怪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暮色已然西沉,紫色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绮丽晚霞与深沉暮色交融,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见她一直往窗外望,光是透过车帘被晚风吹扬起的缝隙,都能见着街边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探头往车里望,嘴巴还不住动着,配上那副窃笑又惊艳的嘴脸,真是碍眼。


     燕观伸手将车帘放下,见周幼吾有些不高兴,还反问她:“车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周幼吾靠在一个攒花芙蓉锦绣软枕上,懒懒道:“看晚霞啊。”


     燕观不为所动:“好好坐着,不要抛头露面。”


     什么叫抛头露面?


     周幼吾有些气急,她不过是掀起车帘瞧了瞧外边儿的天便要被他这般说。


     那以后呢?她是不是就只能在宫里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走一走?


     看她沉着脸又不高兴了,燕观没有动,也没出声哄她,仅仅是那些人惊艳又带着垂涎之意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光是想到他们脑海里立时会浮现出什么龌龊想法,燕观便想提剑上去好好教教他们该看,什么不该看。


     原本想带着她去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十里花灯,可这样看来,到时候街上人流众多,摩肩接踵,若是不小心碰着她了,或者又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望着她……


     见燕观出去同马夫吩咐了句什么,回来之后便不动如山般坐着,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正不高兴。


     周幼吾越想越气,若不是出身尊贵,皮相长得又好,像燕观这样这样脾性冷淡又爱呷醋的人,往后能找到女郎真心爱慕他才奇怪呢。


     也就她是个倒霉蛋!


     现在马车晃晃悠悠走得极为平稳,周幼吾与燕观心里边儿都存着点别扭,都不和对方说话。


     衡哥儿今天难得没有赖床,一大早就来叫她起床了。


     又看了半夜话本子的周幼吾被叫醒时十分绝望,当即就想把这臭小子送去京郊大营叫阿兄好好调教调教。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周幼吾很快就觉着一阵困意涌上,只是想着燕观还在旁边,若是她睡着了,他肯定又要不高兴。


     从前便是这样,她不过是看话本子看得入迷了些,误了出去见他的时辰,燕观便摆着个冰块脸给她瞧,明明是英武郎君,气量却还比衡哥儿还小。


     至少她叫衡哥儿乖乖在门口等她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没有不耐烦过,见她出来了还会眼睛亮晶晶地夸阿娘真漂亮呢。


     周幼吾想着想着,就彻底盹过去了。


     眼看着她头一点一点,那一截细长脖颈瞧着十分脆弱辛苦的模样,燕观肃着脸将那团软玉温香揽到了自己怀里。


     马车里的狻猊青铜器里盛着的冰山正冒着幽幽凉气,燕观想起周幼吾上车时见着此物的吃惊模样,而后又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想来是在想,他一个郎君出行在外怎得比她还要讲究。


     可是现在。


     马车里温度正好,没了暑气侵扰,周幼吾下意识地便往身边的热源拱去,在他怀里寻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之后,翘着唇角满意地睡熟了过去。


     燕观垂下眼看着她无辜甜软的睡颜,到最后便宜的还不是她。


     待周幼吾醒来时,已经是真正的夜幕深沉,十里花灯蜿蜒而下,汇聚成一片璀璨星辉,几乎将黑夜都照耀成白日。


     周朝民风开放,何况是在七夕佳节这样有情人相聚的日子,街上多的是不戴幕篱便出来逛街赏花灯的年轻女郎,容色鲜妍,笑容盈盈,瞧着真是极养眼的一幅画面。


     见她下了马车便揉着眼睛往街上望,神色瞧着有些呆呆的,燕观眼含警惕地扫了一圈周边,见有个书生模样的小郎君痴痴地往他们这边望,顿时朝他丢了个眼刀子过去,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走罢。”


     周幼吾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一会儿,疑惑道:“不是要去看花灯吗?”


     离街市越来越远,那还能去哪儿看?


     燕观头也不回,但拉着她的手更紧了些:“跟紧我便是。”


     周幼吾不自觉皱了皱眉,她今日可是为了看花灯特意装扮了这么一身呢,若是没了花灯可以看,她折腾这么多做什么。


     给燕观看?她还记着方才他只夸了自己一句的事儿呢,那不就等同于抛媚眼给瞎子。


     直到被燕观牵着走过了长长的阶梯,整个灯火辉煌的长安城尽在她脚下,周幼吾才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听着她的动静,燕观有些得意地微微翘起嘴角,他就知道,她会喜欢的。


     见她趴在栏杆上望着下边蜿蜒数里的瑰丽灯火,脸上被各色灯光照耀出绮丽的色彩,燕观心情便好了起来,难得解释了一句:“下边儿人多,怕挤着你,便在这儿看罢。”


     周幼吾没有回头,只随便嗯嗯了几声应付过去,她在成国公府三年,像是七夕这样的日子陈垣大多都不在府上,她也不乐意叫成国公夫人耻笑,便只带着衡哥儿在屋里看画本子。


     算来,已是三年没有见着长安七夕十里花灯的盛景了。


     燕观看着她,她看着十里长街璀璨不灭的灯火。


     夜幕中突然炸开了大片流星。


     周幼吾惊喜地双手撑在栏杆上,回头对着燕观激动道:“快看!是有人在放烟花!”


     在七夕、元宵这样的佳节时刻,城中世家或是巨富人家便会带着奴仆去放烟花。


     看着不断被大簇华美烟火照耀得犹如白昼的夜空,周幼吾发觉燕观没有到旁边陪她一起看,回头找他时,却发现他正眼也不眨地望着自己。


     “你快过来看啊。”


     话音未落,便落入他的怀抱里。


     燕观看着她清凌凌的一双眼睛,那里面似乎从来都没有愁意,干干净净的,任凭外边儿再多惊风骤雨,也无法惊扰她这一方小世界的安宁。


     两人之间距离靠得极近,气息都快交融在一起,这样的亲密叫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偏过头去。


     “我叫你看烟火……”


     燕观喉间蔓上一声低低的笑,直直地闯入她耳廓之中,叫她不禁感觉一阵酥麻。


     “我在看的……比烟火更美。”


     也更珍贵。


     眼看着他微微俯下身,作势要吻下来的模样,周幼吾心中忽地一跳。


     她想起来了!还没有和他说衡哥儿的事儿。


     她捂住了他的嘴,那双清澈透底的杏眼微微弯起,藏了些讨好的笑意。


     “我想同你商量个事儿。”


     真是要被她磨死了。


     燕观无可奈何地点头:“你说。”


     “衡哥儿他……”


     她刚刚开口,便见着方才还神色柔和的郎君陡然冷了下来,这一次换成是他捂住了她的嘴。


     用另一种方式。


     在亲密的唇齿贴合之间,她听见燕观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高兴,又像是含了些祈求。


     “这个时候不要提别人。”


     他温热宽厚的双手捧住她的脸,珍之爱之地在她额头、鼻尖、嘴唇上依次落下轻轻的吻:“你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


     燕观送她到了漪兰院外,这才停了脚步:“进去罢。”


     直到现在还颊生红晕的周幼吾不敢看他,内心唾弃自己与他连衡哥儿都有了,怎得还会不好意思呢?


     想来是因为她没有燕观脸皮厚。


     周幼吾低垂着眼,颤抖个不停的眼睫显得她可怜又可爱,叫燕观又想亲她了。


     “你先把我手放开……”


     燕观顿了顿,微微松了些力道,便觉原本握着的那只柔荑如同一尾活鱼般,从他手里溜出去了。


     周幼吾收回手,轻声道:“我,我先回去了。”


     “去罢。”燕观微微颔首,看着她进了院门,快要进屋时,隔着浓浓夜色,回头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瞧得燕观险些便想上前拉住她了。


     这亦能算上一种进步罢?


     若是放在从前,这冷心冷情的小娘子只怕是走得头也不带回的。


     察觉到自己竟如此容易满足,燕观原本微微笑着的脸又沉了下来。


     不,光是这样还不够。


     一旦开了头,他便要得到全部。


     周幼吾回来得晚,早已过了平时衡哥儿睡觉的时辰。


     柳芽与花萼一边帮她卸妆更衣,一边道:“衡哥儿今天很懂事呢,知道娘子出去了,也不哭闹,乖乖地用了膳玩了会儿胡画便去睡了。”


     周幼吾点了点头。


     看着自娘子发髻上拆下来的钗环,柳芽与花萼对视一眼,娘子出去与回来的时候穿的不是一身衣裳,连珠玉、妆容都换了。


     花萼还夸她:“娘子今儿的妆容可真是美,这唇上的口脂瞧着极为娇艳,很衬娘子的容色呢。”


     周幼吾一听,好容易平静下来的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她怕花萼要追问用的是什么口脂,连忙道:“在外边儿逛了许久,我想快些洗漱睡下了,你们快去瞧瞧热水烧好了吗?”


     见娘子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柳芽与花萼对了个眼神,俱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陛下宠爱娘子,她们真替娘子高兴。


     睡了一觉起来的衡哥儿呆呆地看着床前坐着的美貌女郎,几根呆毛无风自动,惊喜地张大嘴:“阿娘!”


     周幼吾接住扑过来的小胖郎君,想亲亲他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可看着上面的口水渍,又嫌弃地微微颦眉:“奶娘,快打水给衡哥儿洗脸。”


     这臭小子,幸亏没松口叫他挨着自己睡。


     衡哥儿老老实实地擦了脸漱了口,见他又开始拿着一把小梳子认认真真地打理他那头小卷毛,周幼吾好奇道:“怎么又想把头发梳直了?”


     衡哥儿的小胖脸上浮现出郁闷之色:“小姨,说头发乱!”


     这孩子记性还挺好,只是也有些敏感。


     周幼吾把他抱到腿上,柔声道:“不管旁人怎么说,衡哥儿喜欢小卷毛还是直头发,都该由衡哥儿自己决定。不要因为旁人的喜好就去让自己改变,懂吗?”


     这个话题让年仅两岁多的衡哥儿有些明白不过来。


     他苦恼地捧着小胖脸,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她:“那阿娘也算旁人吗?”


     周幼吾想了想,点头:“对,阿娘也算旁人。衡哥儿要学着自己拿主意。”


     衡哥儿点了点头:“我懂了阿娘!”


     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聪明,一点即通。


     周幼吾满意地颔首,不愧是她……和燕观的孩子。


     要不趁着这时候先给衡哥儿说说他阿耶的事儿罢?


     还没等她思考完,便听得衡哥儿喜滋滋道:“阿娘说我只用听自己的就好了,那我今早上要吃两碗芙蓉鸡蛋羹!”


     见方才还笑吟吟的阿娘陡然虎下脸,衡哥儿坚持道:“我喜欢芙蓉鸡蛋羹,所以不管阿娘喜不喜欢,我都要吃两碗!”


     这臭小子,从哪里学来的无赖招数?


     周幼吾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衡哥儿多半是随了燕观。


     父子俩都是个脸皮厚的。


     衡哥儿最终还是遗憾地只被允许吃一碗芙蓉鸡蛋羹。


     他人虽小,却很懂得察言观色,看着阿娘冷飕飕地飞过来一个眼神,便将原本的哭闹声给憋了回去,慢腾腾地吃着仅有的一碗芙蓉鸡蛋羹。


     周幼吾看着好笑又有些心疼,见他吃完了之后还有些舍不得,不由得轻声问道:“衡哥儿想要一个阿耶吗?”


     阿耶?


     衡哥儿天真的小胖脸上闪过几分迷茫,那日他在院子里拔草,几个女使在廊下绣花,无意中听见她们说,衡哥儿的阿耶如何如何。


     他没有见过阿耶,便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周幼吾:“衡哥儿的阿耶在哪里呢?”


     周幼吾拿着绢帕给他擦干净嘴,听了这话笑了笑:“现在离得有些远,但是将来衡哥儿便可以与阿耶住在一块儿了,衡哥儿高不高兴?”


     “可是阿娘,阿耶是什么?”


     他生下来便在京郊的温泉庄子上养到快一岁才回去,之后便幽居在成国公府后院,除了刚生下来那一次,随着陈垣去见过成国公,之后便也没再叫他出去见人了。


     成国公与夫人不慈,陈垣又玩心太重,周幼吾也不愿衡哥儿多与他们见面。


     是以衡哥儿长到现在,还没有正正经经地叫过一声‘阿耶’。


     周幼吾怔了怔,正想说什么,却听得衡哥儿惊喜道:“阿耶会允许我吃两碗芙蓉鸡蛋羹吗?”


     周幼吾十分无情地摇头:“不可以。”


     “哦。”


     那衡哥儿便对阿耶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他只要阿娘陪在身边就好。


     -


     薛挽桃又过府上来瞧她了。


     周颂声说着还有些不高兴,眼看着阿姐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自个儿腻着阿姐的时间还嫌少,如今又来了个惯爱扒拉着阿姐不放的薛挽桃。


     偏偏阿姐待她也很温柔。


     周颂声不高兴了!


     “周家姐姐……”薛挽桃高高兴兴地进了花厅,之后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别扭地行了个深福礼,“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周幼吾被她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叫女使去扶她一把,索性自个儿上前扶起了她,语气有些伤心:“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同我生分了吗?”


     被大美人这般眼含嗔怪地看着,薛挽桃只觉得魂儿都酥了,只晕乎乎道:“我怕姐姐觉得我没规矩。”


     周颂声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你没规矩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


     “姐姐你瞧她!”


     见薛挽桃娇滴滴地告起了状,周颂声哼了一声:“本来就是。”


     拌了几句嘴,薛挽桃才说起她来的正事儿。


     “前些日子不是我替我大姐姐来给姐姐你送帖子吗?这几日大家都听说了姐姐得封贵妃的喜事儿,我大姐姐就怕慢待了姐姐你呢!所以特地差我走一趟,问你那日可方便去?”


     见周幼吾托腮沉思,薛挽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若是没空去也是可以的。大家都说宫里派了女官来教导姐姐宫规礼仪,想必是累得很。”


     她同情地看了眼周幼吾:“姐姐都累瘦了。”


     “宫中派了女官来?”她怎么不知道。


     见周幼吾一脸茫然,薛挽桃十分贴心道:“姐姐比我聪慧明礼多了,想来学规矩也是又快又好。”


     这倒不是慢不慢,快不快的关系。


     只是她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燕观只每日派人来送东西,却没有送女官过来。


     按着礼制,嫔御进宫之前都是该由宫中赐下的女官教导礼仪规矩,以求更好地侍奉天子。


     她答应了薛挽桃那日仍会去,转过身回去还是在想这个问题。


     今日抽空出来见她的燕观听着她这么问,原本气势汹汹想要问她竟又拿了一个如意结来糊弄他的怒火便发不出来了。


     “我让你进宫,不是为了叫你当这天下女子的礼仪模本。”


     “那些劳什子规矩,学它做什么。”


     长身玉立的天子微微俯下身,亲了亲他日思夜想的小娘子。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便学会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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