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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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缩了缩脖子,正想躲进门房歇着,却瞧见了一架马车徐徐朝他们长兴侯府驶来。仆下又瞧了瞧,一拍大腿,哎哟,那被人牵着下来的红裙女郎,可不就是他们家大娘子吗!
等等??那个与大娘子姿态亲昵的郎君可不就是……
仆下腿软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天子这般人物咧!
忠叔一瞧,高兴地牙都露出来了,正想上前去迎,又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扫帚扔给双腿打颤的仆下,理了理他的头发胡子,这才一脸严肃地上前迎人去了。
“奴才给陛下、贵妃……”
忠叔刚要跪下去,周幼吾就及时叫柳芽她们扶起来了,见着忠叔这么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还要对她行礼,周幼吾笑着摇头:“忠叔,我嫁出去了你便要拿我当外人了吗?”
她自幼失母,阿兄与阿耶不在时,都
是忠叔多照拂着她,偶然发生有月例银子对不上的情况,忠叔还曾为着这事特意去找刘氏分辨。
是以周幼吾很尊敬这个小老头。
燕观也跟着点头:“是了,今日我是陪着??归宁,忠叔不必多礼。”
忠叔看着夫唱妇随的这一幕眼含热泪:“陛下仁厚,奴才真是,真是替咱们大娘子高兴。”
“不用叫陛下了,唤一声姑爷便是。”燕观说得很是自然,瞧着周幼吾飞上淡淡红晕的脸,心情更加愉悦,执着她的手往里边儿走,“先去你闺中时住的院子瞧一瞧。”
周幼吾:……装什么呢,你都瞧过好几遍了。
燕观难得这般贴心,周幼吾也不好戳穿他,只得给忠叔说了句叫他给周父和刘氏说一声,待会儿兴许要去胥竹堂一块儿说话的。
忠叔乐呵呵地答应了。
她虽入宫了,但漪兰院仍有女使每日洒扫,她爱坐的秋千上边儿坠着几朵秋海棠,衡哥儿看得眼热,在他阿耶怀里扭动着小胖身子,却在向周幼吾撒娇:“阿娘,衡哥儿想玩秋千。”
见周幼吾点头,燕观将小胖郎君给放了下来,还没等他吩咐,身后的进宝和闪电便主动跟了过去,一人一狗守在旁边儿,不用怕衡哥儿会摔着。
怀里没了衡哥儿,燕观总算能腾出手来好好牵着??,朝房间里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柳芽花萼:“好好看着衡哥儿。”
原本想跟上去伺候的柳芽花萼只得点头称是。
周幼吾有些莫名:“进宝和闪电看着呢,衡哥儿不会有事的。”
近日长安城中时兴在眼尾点一朵花,或是直接贴一个小巧的花钿的妆容,婉娘今日就用的是桃花制成的胭脂给她在眼尾处描了一朵盛开的小花,花瓣颜色极淡,中间的花蕊却突然浓艳起来。
这样?丽的妆容叫她只是有些疑惑地抬眼,便带出了些不自知的魅意。
燕观看着她,忽地有些无奈,没开窍的到底是谁?
“??,我想与你单独在一块儿。”
天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隐隐的不满:“你不觉得,除了夜间在帐帏之中,我们便没有独处的时候了吗?”
怎么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说帐帏之事!
深觉没有他脸皮厚的周幼吾连忙主动拉着他往前走,望着她柔白耳廓上蔓上的浅浅红晕,燕观嘴角微扬,上前去轻轻搂住她的腰,打量着她房中的陈设。
前几回来时,总是匆匆忙忙,还夹着些他不是很想回忆的片段,是以这次燕观才仔细地瞧了瞧这座??住了十几年的屋子,摆设算不得多名贵,却样样精巧,微风拂过碧珠帘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幼吾走得虽不说匆忙,但也是有不少东西没带走的,梳妆台上那几个装着绯色口脂的小瓷盒就没带走,那颜色可好看了呢。
周幼吾想着回宫了问一问婉娘尚服局还有没有这般颜色的口脂,脑海中却猛然想起了她还遗漏了什么没带走??
周幼吾连忙回头一瞧,燕观正站在那黄花梨灯笼锦纹架子床前,手里边儿翻着什么,那捏着一角书页的手久久不动,叫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许看!”
见那生得桃羞杏让的女郎红着脸扑过来,燕观下意识地拥住她,两个人齐齐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两人之间离得极近,周幼吾眨一眨眼睛,都担心低垂的睫毛会扫过他的鼻子。
燕观望着她明澈干净的杏眼,眉梢懒洋洋地扬起,声音里边儿藏着些忍俊不禁:“我倒是不知道,??喜欢看……嗯,这样的书?”
他另一只手扬了扬,竟然还握着那本话本子。
周幼吾羞恼地就要撑起身来抢过去,没料到手下一个不稳,压得燕观闷哼一声。
今儿婉娘给周幼吾挑的是一件海棠红的锦绫榴花纹抹胸襦裙,她动作稍稍大一些,燕观便能瞧见那浮在雪白之上的一颗红痣。
‘啪’的一声,那个可怜的话本子被丢到了地上。
散落下来的茜色连珠缣丝床帐内隐隐传来女郎羞恼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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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胥竹堂时,衡哥儿看着面色愉悦的阿耶和臭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的阿娘,有些疑惑:“阿娘阿耶,你们吵架了吗?”
别看他和阿娘天下第一好,其实他也和阿娘吵过架呢!
不过他和柳芽学着用狗尾巴草给阿娘编了一个草环之后她便不生气了。
懂事的衡哥儿爬上阿耶的肩膀,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这么个好方法。
望着眼睛亮晶晶,似是在寻求夸奖的卷毛小郎君,燕观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衡哥儿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瞥了爷俩一眼,周幼吾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柳芽和花萼对视一眼,知道陛下定然在她们娘子的闺房里情难自己,所以娘子才生气了!
这等夫妻情.趣,她们这些女使不用管。
见贵妃娘娘竟然将陛下甩在身后,自个儿走了,周围的女使仆下们俱都吃惊地瞪大了眼。
进宝生怕陛下会因此不高兴,连忙劝道:“陛下可别生气,贵妃娘娘如此真性情,想必,想必是因为……因为……呃。”
燕观本就没生气,但他看着进宝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实在有些可乐,便沉声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娘娘恃宠生娇!”进宝公公热泪盈眶,可算想出个可以蒙混过关的好说辞了,“还是陛下您宠着娘娘,娘娘心里边儿知道陛下不会与她计较,这才,呵呵,走在您前边儿呢。如此,才显得您与娘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俩呢。”
周幼吾听到身后燕观的笑声,脚步微顿了顿,燕观作甚笑得那么开心?
算了,懒得管他!
想到燕观如何用指腹晕染了绯色胭脂在那方雪白之上画了一朵红梅,周幼吾便觉得双颊不住发烫。
偏偏这人还夸了一句:“凌雪红梅,当真绝妙。”
难不成他就看了几眼那种话本子,就突然开了窍?
周幼吾微微沉着脸进了胥竹堂,周父、刘氏与周颂声她们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见她独身前来,周父拍开喜滋滋就想上前挽着阿姐的周颂声,疑惑道:“陛下呢?”
不是陛下叫他们别过去,直接在胥竹堂候着呢吗?
周幼吾缓了缓语气:“后边儿跟着呢。”
见她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周父心情十分复杂,他这个女儿,自幼便生得极为出挑,可因着亡妻,他从未生出利用这个女儿去谋夺什么好处的心思,亦一直为她的敏慧美丽而自豪。
可如今外边儿纷纷传言他这女儿是狐狸精转世,先是以二嫁之身进宫侍奉天子,后又巧言令色,魅惑天子将她与前夫所生之子立为太子。
周父自然是不信外边儿那些流言,光是听着就觉得一股酸气儿扑面而来。
可……
周父面色复杂:“??啊,我知道陛下宠爱你是好事儿。可你得懂事。怎么,怎么能叫陛下立衡哥儿为太子呢?若是今后你与陛下有了其他孩子,陛下起了旁的心思,只怕衡哥儿……今后难做啊。”
他这话的确是真真切切地在为她与衡哥儿考虑,周幼吾愣了愣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她那日听燕观称呼衡哥儿为太子,可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之后她没有问,他亦没有提。
周幼吾说不是是惊讶还是什么:“陛下今早颁发了圣旨,立衡哥儿为太子?”
周父表情沉重地点头,在一旁忍了好久的刘氏掩了
掩唇,笑道:“从前竟不知道咱们家大娘子有这般本事,哎呀呀,生得美就是好,嫁得一个如意夫郎,连先头生的孩子都能挣得一个好前程。声姐儿,你可得和你阿姐,好好学一学呢。”
周颂声麻木道:“阿娘你可闭嘴罢。”
不然待会儿天子和衡哥儿过来了你的脸会被打得可疼。
刘氏浑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错,能哄得陛下替别人养儿子,你阿姐这本事可不是值得你学一学?”
话音刚落,燕观便抱着衡哥儿走了进来。
一大一小两个郎君,气势虽不同,可那两张脸凑在一块儿,这,这分明就是父子俩嘛!
刘氏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腿有些软。
燕观颦眉:“你方才说什么?”
刘氏抖抖索索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臣妇,臣妇……”
“母亲今儿身子有些不适。扶她下去歇息罢。”周幼吾走过去握住了燕观的手,有些微微的凉,侧着头下令的时候,原本愣在刘氏身后的嬷嬷顿时反应过来,原本想给心善的大娘子磕个头,可又不敢多动作,只得半扶半拖一脸惊恐的刘氏下去了。
看着周父一脸惊愕,周颂声的内心诡异地感到一阵满足:这个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至于自己阿娘,周颂声也觉得她有时候实在是有些缺心眼子。
不在陛下面前坐着也好,待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丑,依着她阿娘的个性,更要怕得三天吃不下饭了。
衡哥儿甜甜蜜蜜地叫人:“阿公!小姨!”
周父恍恍惚惚地望着怀里抱着的卷毛小郎君,这脸,这鼻子,长得真是跟陛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公,你怎么哭了呀?是因为看见衡哥儿太高兴了吗?”这孩子还记得他阿娘随口诓他的话。
“是呀,阿公看到衡哥儿就高兴。”周父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泪,抱着衡哥儿正想给燕观行礼,便被机灵的进宝给扶住了。
“?,侯爷这就多礼了。今儿陛下是陪着娘娘归宁的,您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将陛下视作寻常女婿看待便是。”
燕观闻言淡淡颔首。
周父自然不可能将用原先定下对女婿的那一套吹胡子瞪眼用在天子身上,只得僵笑着引他们入座。
事已至此,先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