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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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浮现,鲜活得好像就在眼前出现。



世恩花了点时间,将记得的事情盘算了一遍,而今许是他年长,又见识过了许多事,再看年少时的康满,就觉得他处处有问题。



惊蛰眨了眨眼,世恩对康满的怀疑,可以说是无的放矢,但也未必是毫无缘由。



“假设当初动手的人,真的是康满,可是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应该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惊蛰轻声说道,你要是想查,未必能落得到了好。?_[”



“我才不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世恩有点刻薄地撇嘴,“那管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死是惨了点,可喝了他尸体水的我更惨好吧!”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有点想吐。



惊蛰看着世恩满脸菜色,想笑,却又怕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声,“那,你刚才是……”



世恩急哄哄来找他,难道就只是为了和他说起康满年少时的事?



那也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直接在屋里说就是。



可刚才世恩看到屋里有人,选择了把惊蛰叫出来,这分明是想说私密话。



世恩:“我这不是想起来康满是谁嘛,就去找了以前的朋友聊聊。”



惊蛰露出无奈的表情,世恩嘿嘿直笑。



如果世恩之前不知道这个人的危险,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分明都想起来,他曾经有可能犯下的事情,居然还试图去查,这不是给自己自找麻烦吗?



世恩:“你不要总是觉得这是你的责任,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你也知道。我既然想起来他这个人,怀疑他做过的事儿,那我肯定要查个清楚。”



这倒也的确是世恩的天性。



世恩从前的朋友,如今四散在各处,有人已经爬上了二等太监,有人和世恩一样,这其中,最是厉害的人,就是康满。



他已经是永宁宫的大太监。



有人和世恩说起康满过去历经的几个去处,辗转的经历,倒是比寻常人还多。



只是每在一处,都总会有人倒霉,要不就是身体出问题,要么就是闹出祸事,犯了宫规,这些个人,全都是康满晋升路上的障碍,在他们倒霉没多久后,康满很快就顺利替代了他们的位置。



不管这是运气,还是人为,都足以说明康满,是个不能接近的人。



世恩:“我来,是想与你说,康满太危险,不管你是在何时听到这个名字,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不然,他也没必要急哄哄地赶来。



惊蛰露出无奈的神色:“如果你不去追查,我可也不会乱来。”



他那可是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



就算没事给惊蛰一百个胆子,他都不会去查,做什么给自己惹麻烦?



要不是那天倒霉催的,都不会遇到这遭。



想到这里,再想到世恩的癖好,惊蛰不由得再嘱托了一遍:“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细查。左不过与我们没关系,免得生事。”



这点轻重,世恩还是知道的。



他拍着胸|脯,说自己找人的事,是避开了别人的耳目,朋友也是真的朋友,往后不会再插手这些事。



惊蛰听了世恩的再三保证,这才松了口气。



康满的事,就此按下,世恩转而好奇起刚才他们在屋内说了什么,惊蛰拉着他一起回了屋,正听到明雨和慧平说:



再过几日,就是秋日宴,到时候要是有机会,我偷几只蟹过来hellip;hellip;”



惊蛰一巴掌糊上明雨的后脑勺。



“朱总管怎么不抽死你呢?”



明雨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撇着嘴:“朱总管怎么会呢,再不济,还有三顺给我求情呢。”



“你能吃着,就自己吃,别总是惦记着那口东西往外捣鼓。”惊蛰道,这御膳房的人想吃口好的,在不影响到正事的情况下,就算严格如朱二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要是往外倒腾,那就是两码事。



惊蛰也不在乎这点吃食,要是给明雨惹了麻烦,岂非颠倒了轻重?



“秋日宴?往常都是太后主办的,今年……是谁?”世恩听了明雨这话,眼前一亮,“难道是钟粹宫那位?”



“不是那位,还能是哪位?”明雨道,“太后娘娘,怕是主持不了了。”



毕竟这位,而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寿康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除了药味外,更有一种不怎么好闻的闭塞气息,好似门窗紧闭,甚少开启的那种腐朽。



黄太后靠坐在床头,刚刚吃完了一丸药。



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就连眉心,那如小山的皱痕,也凝聚着,好似久久都散不开。



身边的女官,正轻声细语地同她说。



“瑞王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说,他们只接到了黄福。”



“……只有黄福?”



“正是,黄家主,黄大人,黄大郎,都在路上,被人所害。”



女官这句话说完后,就低下头去。



太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深深、深深吸了口气。



她心中早有猜测,只是在验证前,太后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总归抱着一丝期待。



而今,瑞王传来的消息,不过是打碎了太后心中最后的幻想。



嫡系血脉,只剩下黄福。



其余人等都一家死绝,甚至,就连普通的妇孺都没有放过。



黄长存!



太后的眼里,迸射出憎恶与恨意。



这老小子以为自己成为其余黄家人的头头,就能一呼百应,成



为黄家家主不成?



做梦!



黄家家主这个位置,只能是嫡系的。



如果嫡系一个人都不存,那太后也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黄长存敢如此放肆,太后绝不可能放过他!



“瑞王,还是不肯来京城吗?”太后开口,声音竟还有几分沙哑。



女官:瑞王说,而今陛下发作黄家,又针对诸王,他若是回京,无法逃生,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听着这话,难免失望。



她想让瑞王入京,难道还是能害了他不成?



瑞王现在不进京城,才是真正错过最好的机会。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养出这么懦弱的孩子?







瑞王府上,瑞王正也在说起京城情况。



书房内,坐着陈宣名,王钊,刘明旭,比新田等幕僚。



黄福,也坐在角落里。



这个原本胖乎乎的少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瘦得抽条,更是沉默寡言,和从前是两模两样。



“黄长存的做法,难道丝毫不怕得罪王爷?”王钊气恼地说道,“竟是对黄家嫡系下此毒手。”



瑞王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的母亲是嫡出,鼎力支持他的黄庆天,更是之前黄家家主,黄长存在他看来,不过跳梁小丑。可如今,这跳梁小丑,却是真真做出这惨绝人寰的恶事。



瑞王:“此人,不能活。”



他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杀气。



黄长存此举,无疑冒犯了瑞王。



比新田迟疑地说道:“黄长存从前,并不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性格,此举……莫不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



陈宣名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我和黄长存在朝时,少有接触,不过曾听闻,他年少时,就有过虐杀动物的习惯。不过,这多少只是传闻,未有证据。”



这在世家里,很是正常。



甭管子弟有再多言行上的问题,只要没泄露出去,有损世家的声名,家族自然会为其遮掩。这是一种庇护,也是一种束缚。



将自家子弟牢牢地束缚在门第内,拧成一股力量。



“不论如何,黄长存不可留。至于那些个外朝使臣……”瑞王思忖片刻,“不要与他们接触。”



这就是京城里传回来的第二个消息。



有人活动着,找上了瑞王。



瑞王有心皇位,并且有着一世在前,对于自己能夺下皇位,自然是有着万全的信心。



与外族联手,纵然能夺下皇位,必也会招致后世的唾骂,遗臭万年,他再怎么心切,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打开国门迎接外敌,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将那些人,都报给陛下。”瑞王扬眉,冷冷地笑起来,“我们内斗,那是我们的事,决不许引狼入室,诸位可明白?”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书房内其他人。



在这消息传来时,瑞王的幕僚里



,也曾有人提议接受。可是大多数人,都是如瑞王一样反对,而今得了瑞王明确的表态,自然是大喜。



谁不想看着自己辅佐的人登上帝位?



可这样的壮举,若是要以外族入侵为代价,那多少会让人望而却步。



这是截然不同的事。



幕僚们散去后,瑞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黄福,朝他招了招手:“福儿,你过来些。”



黄福沉默地起身,走到瑞王的身旁。



前几日,黄福刚刚入府,那时瑞王去巡视兵马,刚好不在王府来,今日是特地赶回来的,不只是为了处理府上的事,也是为了看看黄福。



他记忆中的黄福,是个爱笑的小胖子,如今站在跟前的,却已经是个瘦弱的少年,脸上沉寂得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福儿,你就将王府当做你的家,有任何的事,都可以来找表叔父。”瑞王叹了口气,“若是我不在王府,就去找王妃,她会照顾你的。”



黄福眼神微动,轻声道:“表叔父,我家里的人……全都没了吗?”



瑞王抿着唇,慢慢地说道:“除了秀娘几个,还逃过一命,其他的……”



黄福的表情扭曲了些,带着无端的仇恨,又闭着眼,勉强将满腔的情绪压下去,哑声:“我知道了,表叔父。”



顿了顿,黄福又道:“表叔父,我有些累,就先退下休息了。”



瑞王自无不可,立刻派人送他回去休息。



待黄福的身影消失后,瑞王才靠着椅背,捏着眉心叹息。



良久,他道:“派人盯着黄福,注意他的情绪。”



长史轻声说道:“王爷,您是担心小郎君他……”



“他太年轻,蓦然的仇恨,可能会压垮他的心防,让他做出冲动的事,如果他打算离开瑞王府,必定有人跟着,一旦试图离开封地,直接打晕了带回来。”瑞王果断地说道,“嫡系就剩下他一个,本王总不能连黄福都保不住。”



“喏。”



而屋外,黄福则是麻木地在宫人的带领下,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黄福都面无表情,直到他在路上忽而看到个人。



是阿星。



黄福脸色微变,三两步跑到阿星的面前。



阿星见是他,冷淡行了礼,就打算离去,却被黄福一把叫住,“你,你能教我习武吗?”



阿星沉默了会:“我的武艺是后来学的,粗鄙功夫,不入人眼,小郎君还是请王爷,给你寻个名师。”



黄福急切地摇头,见身后的宫人还跟着,挥手让他退后了些,这才低声说道:“我,我不太相信……”他没有说完,可阿星已然明白了黄福的意思。



经过这样的大变,黄福竟是连瑞王,都不太信任。



黄家遭此大难,的确是自身的缘故,可追根究底,如果没有太后那神来一笔,黄家嫡系也不至于满门被流放。



太后,是瑞王的母亲。



黄庆天最初,也是因



为鼎力支持瑞王,动了军需,这才会被彻查。



这一切,都和瑞王有关。



尽管黄福知道,瑞王和祖父的关系很好,也是瑞王派人来救了他,可是黄福的心里,就是无法遏制住这份怨怼。



他不敢在瑞王面前停留太久,也是这个缘故。黄福生怕一个不慎,就泄露心中真实所想。



至于阿星……



一路上,如果不是阿星几次拼死相救,黄福早就没了命。而且他知道阿星沉默寡言,向来很少和他人交流,就算在瑞王的众多幕僚里,他也是最特异独行,与其他人并不怎么往来。



许是为此,黄福对他,倒是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信任。



阿星沉默了一会,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带着黄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的住处,倒是没什么人气,进门后,黄福一眼就看到摆在窗台下,密密麻麻的一堆小木偶。



它们形态不一,动作不一,非常生动鲜活。



只是每一个都没有刻上脸。



黄福看着那些木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儿女。



“为什么没有父亲?”黄福问,“为什么没有脸?”



阿星看着窗台下的木偶,轻声说道:“因为父亲无用,因为没有脸面。”



是他,无脸见他们。







八月初八,正是宫中的秋日宴。



御膳房早早忙活开,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而直殿司,也在这忙碌的日子里,充当了苦力,将御花园给清|理了出来。



秋日宴,是每年宫里都会举办的宴席,原本应当是皇后主持。只是景元帝并没有皇后,所以每年操持的人,一直都是太后。



今年太后病倒,没起得来身,这事,就交给了德妃。



直殿司忙碌,惊蛰的事倒是少。



他清晨被姜金明叫去算账,等算完,其余人还没回来,掌司也仍在屋内懒洋洋地待着,一时间,惊蛰就没了事情干。



既然无事,他开始折腾起自己近来的两个任务。



一个是任务八,查出明嬷嬷的死因。



这个任务,惊蛰已经完成。



毕竟容九已经非常痛快地承认了这件事和他有关,再完不成,惊蛰就真的是个呆瓜。



在愉快地提交了答案后,惊蛰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得到了八十分的评价。



惊蛰:“为什么只有八十分?”



他还漏掉哪里?



虽然比之前的六十分及格要好,可惊蛰还以为,这答案能得到个十成十的满意呢。



【明嬷嬷的直接死因,的确是宿主刚刚回答的。只是宿主漏掉了她的间接死因。】



惊蛰蹙眉,间接死因?



导致她那一日出门的原因吗?



这个答案,惊蛰的确还不知道,既然能有二十分,那的确有些重要。只是想再查这事,就得从立冬下手。



他和立冬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有点怨怼



,要是贸然行事,怕是会打草惊蛇。



惊蛰将这件事按下,又思索起任务九。



相比较任务八这个板上钉钉的答案,任务九就为难许多,因为惊蛰迄今都不明白,为何容九会说,皇帝觉得这件事不重要?



不过甭管重不重要,惊蛰多少还是有点苗头,唰唰作答,将他之前说给容九的猜测作为答案。



然后,判定是六十五分。



堪堪擦线完成。



惊蛰松了口气,他对这个任务没什么信心,能过,能没有惩罚,那就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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