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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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另取了一套妥帖的衣裳给陆子溶裹上,系衣带的手跑去背后轻抚两下,而后环着他的腰,似乎将面前人抱在了怀中。

    陆子溶抬头,见对方的眸光里竟现了几分柔软。他心底泛起薄薄的欣喜,对方这个反应,说明自己的努力初具成效。这样坚持一年半载,在自己离开前或许还有转机。

    他趁机问出心中疑惑:“殿下带我来怀安楼,所为何事?”

    他将身体紧紧与对方相贴,不由得伸手抱住面前的人。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没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他还不想放弃。

    没犯什么……大错……

    傅陵听到“怀安楼”三个字便是一僵,立即将陆子溶推开,换上凌厉神情,冷冷道:“生辰过好了么?好了就去楼里跪着!”

    陆子溶的心沉到谷底。

    方才那一瞬,大约只是错觉吧。

    他抹平面上神色,仍旧淡淡的,垂目整理衣裳鬓发,而后漠然下车,按照傅陵的要求,去了怀安楼二层靠里的房间。

    这屋子像是一间祠堂,堂上摆放着数十个牌位,位置高低很讲究,秩序井然。奇怪的是,所有牌位都没写字。

    陆子溶联想到,当时京州府说怀安楼全体自尽,描述人数时也用的“数十”一词。

    若每个牌位都是怀安楼中一人,那让他这个命令查封怀安楼的人来跪也在情理中。可他说的是关楼,又不是杀人,那些人为何要自尽?与他有何干系?

    况且这整件事,与傅陵又有何干系?

    满心都是疑惑,但现下无人可问。他知道傅陵必定派人监视此处,也不敢贸然呼唤致尧堂的鸟。陆子溶缓缓吐气,走到屋子正中,面向牌位跪下。

    屋里没有生火,冷风从窗户缝灌进来,将陆子溶一把畏寒的骨头吹得千疮百孔。他不断地咳,牵动了方才弄的伤处,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目前看来,跪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若承受肉身之痛便可解决问题,那很划算。

    ——跪一夜,又不能怎样。

    怀安楼外,傅陵把陆子溶赶下车后,犹觉得气恼,朝外高声道:“老郑,回宫!”

    老郑很有眼力价,没立即问那陆子溶怎么办,而是等马车绕出了山,驶过田园时才道:“殿下可要人去看着怀安楼里?”

    傅陵一皱眉,到底还是点了头:“那便你去,看看孤的那位太傅大人可有好好跪着。”

    老郑应了一声,放下帘子离开的动作却极为缓慢,以便被回过味来的傅陵叫住。

    “等等,你搬两个火盆去屋里,他怕冷,别把人给冻坏了。他若咳个不停不必管,他向来身子弱,只要不是真的寒气入体撑不住……”

    老郑为难道:“可奴才不知该如何辨别啊。”

    傅陵重重哼了一声,只好道:“罢了,孤和你同去。”

    他莫名觉得不安心。

    他是悄悄回去的,在一楼找个屋子躲着,让老郑楼上楼下地跑,随时汇报陆子溶的情况。

    一整夜,他想睡又不敢,一直坐到天亮。

    次日清晨,眼眶乌黑的傅陵从门缝里看去,那清风明月一般的身形似染了霜,被搀扶着下楼,脚步虚浮,面容憔悴。

    看见恨之入骨的人被折磨成这副样子,想着他跪在灵前的卑微神态,傅陵的确是解气的。

    可他也听见了门外的咳嗽声。

    凄厉地敲在他耳朵里,像是要咳出肝肺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被那声响绞成一团,一抽一抽地疼,完全不由他控制。

    傅陵呼吸急促,他捂住胸口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夜,陆子溶坐在他身上那酥骨勾魂的模样。

    他气得把茶盏砸碎在地。

    为何就不能好好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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