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蔷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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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离开了，走得干干净净，周围环境又变得寂静。楚夭寻习惯性地摇了摇下唇，心里止不住地难过。</p>他知道，机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没理由出现了。</p>
那些好心人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但习惯孤独的人一旦体验过一丝温暖和善意，就会忍不住想要拥有更多。</p>
楚夭寻抱紧被子，努力不再去想那一缕白蔷薇药香。</p>
他刚摆脱楚家，一堆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在这世界上生存，实在太难太难了。</p>
无怪之前楚家人那么肆无忌惮，是个人都会认定，他就是最纤嫩的一朵软花、一片新叶，没有挡风遮雨的庇护，只能可怜地凋谢死去。</p>
楚夭寻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摸去了阳台。</p>
夜风漏过茂盛的树冠，丝丝缕缕，温和清爽，却一点儿都不凉。</p>
悦耳动听的钢琴声乘风而来，是最适合哄人入眠的小夜曲。</p>
看来隔壁住了一位喜欢音乐的邻居。</p>
楚夭寻静静聆听，心情逐渐舒缓。他从口袋里拿出相片吊坠，想和妈妈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p>
很久，少年花瓣般的嘴唇张开，细细柔柔的声音在夜色中飘荡开来。</p>
他说：“妈妈，我想您了。”</p>
“自从您走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总是一个人。”</p>
“我多想能有个人可以陪陪我，哪怕愿意听我说几句话也好。”</p>
钢琴声微微凝滞，透出呜咽之感。</p>
楚夭寻听出来了，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您练琴了？”</p>
没有回应。</p>
钢琴声也再没响起。</p>
楚夭寻摸索着回到卧室，踝骨在柜角重重撞了一下，疼。</p>
他忍着痛，缩进已经冷掉的被子里，轻轻揉按着那一块撞疼的地方，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凸出的骨骼，发烫。</p>
其实，这种事情对盲人而言并不稀奇。当年他刚搬进小阁楼的时候，因为还不熟悉里面的布置陈设，时常被撞疼或绊倒。等熟悉那个狭窄空间的角角落落了，也就不会再撞到了。</p>
楚夭寻把相片吊坠揣在怀里，猫样地蜷缩起瘦小的身子。他想象照片里的人就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守着自己。</p>
孤零零地在小阁楼里呆了这些年，他还是没能割舍有人抱住自己入睡的感觉。他身体不好，夏天手脚也凉浸浸的，有一个体温温暖的人把他搂在怀里，他会舒服很多。</p>
在阵阵痛意里，楚夭寻昏昏地睡了过去。</p>
第二天一早，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了。</p>
是叶秘书。</p>
叶秘书张口第一句话，就把他搞懵了。</p>
“楚少，恭喜你。”</p>
“恭喜我……什么呀？”</p>
“您被抽中成为我们机构一项全新服务的试用者。一旦拥有这项服务，您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用担心出行问题。”</p>
楚夭寻心的“突”地一跳。</p>
难道……是导盲犬吗？！</p>
叶秘书继续道：“他将成为您可信赖的依靠，也是您身边最忠诚可靠的朋友。”</p>
果然是狗狗！</p>
导盲犬对盲人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了。它是盲人的眼睛，不仅能帮助盲人增进行动速度、安全性和灵活性，还能让他们不再孤单，给予心灵上的支持。</p>
然而，培训出一只合格的导盲犬很不容易，所需人力物力成本较高。目前国内导盲犬数量比较稀少，不是每个盲人都能有幸拥有的。</p>
楚夭寻不禁兴奋起来，开始想象他的小狗会是什么样子。</p>
金毛还是拉布拉多？身上的毛是不是软软的？喜欢吃什么东西？自己该怎么照顾它呀……还有，以后是不是能抱着小狗一起睡觉了呢？</p>
“谢谢您，我太高兴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它的！”</p>
叶秘书一愣，“那就好、那就好。”</p>
“它什么时候来呀？我想去迎接它。”</p>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等在外面了。”</p>
楚夭寻一听喜不自胜，赶紧过去开门。</p>
狗狗，他的狗狗，谁会不喜欢又乖又暖的小狗呢？</p>
“你好呀，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p>
第一次和小狗见面，楚夭寻生怕它紧张，柔声和它打着招呼，然后慢慢把手伸过去，想让它先熟悉自己身上的味道。</p>
指尖并未摸到想象中毛茸茸的小狗头或是小狗爪。</p>
而是抵上了什么硬.邦.邦的很结实的东西。</p>
电话里，叶秘书的声音持续传出。</p>
“……导盲员已顺利抵达。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您能和您的导盲员相处愉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