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个盲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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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人头大的龟甲从中间向四周扩散,有了裂纹。“三香断,龟甲裂,楚大人,这是大凶之兆啊!”
楚大人?楚霁川的爹?
陈岁桉抬头看,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广袖长衫,身姿英挺。乍一看如才弱冠的青年,芝兰玉树。
再仔细定睛,脸上的细纹却暴露了他的年龄。
帅则帅矣。
陈岁桉摸着下巴,觉得楚霁川还是更像他的母亲。
这个楚大人面色凝重,看着那团火光。
陈岁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被吓了一跳。
火堆上面的木架绑着一个约四五岁的男童,他奋力挣扎,浅色的衣裳被火上的一层烟熏地发黑。
他头朝下,眼睛蓄满的泪水顺着睫毛一滴一滴往火堆里淌。
“爹爹,爹爹把我放下来。”
他蹬着腿,苦苦哀求站在不远处的楚大人。
楚大人默不作声,眼睛带着厌恶。
这个小孩是楚霁川?
这个狼狈可怜的孩子几乎不能和现在掌握整个大梁生杀大权的楚霁川联系在一起。
陈岁桉从未见过烧活人的景象,整个人呆在那里。
从不远处踉跄跑来一个女人,她头发散乱,端着一盆水,冲到了那堆火面前把水泼上去。
一盆水的大部分被泼到了小孩的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头盖脸砸了一下。
落下的水浇灭了部分火,火势骤降,继而又猛扑回来,烧到了小孩垂下来的发尾。
难闻的烧焦气味散开。
被倒着绑住的楚霁川挣扎地更过分了。
女人把身上全是水的大袖衫脱掉用来拍火,一下接着一下,衣服甩到小孩脸上也漠不关心。
他像是一个物件被放在那里,而不是一个人。
在他们眼里,这个物件不会难过,不会疼痛。
火被扑灭,女人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不能杀了他。”
男人心为大义的模样:“他阻碍了整个楚家的百年基业。”
女人冷笑:“就凭这几个抓鬼的臭道士?楚家到底有没有鬼你心里清楚。”
女人说完话,火光就消失了。
画面变成了皑皑白雪。
楚霁川小小一只,站在雪里面背书。
他穿的单薄,背书的声音都哆哆嗦嗦。头发大约是因为被烧过的缘故,被剪地参差不齐,有几缕还是卷曲的。
他从傍晚站到天色变暗,直到书上的字一点都看不清了,才往光源处靠了靠。
光源处是书房的窗户。
陈岁桉这才往书房里面看。
里面炉子烧地正旺,前不久看到的‘楚大人’站在书桌旁,慈爱地摸着坐在交椅上的男童的头:“真不错,《礼记》全书已经背诵下来了,很棒,不愧是我楚云的儿子。”
外面楚霁川不再背书了。
他个子不高,才堪堪到窗户底。
里面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他从床边换到了门边站着,慢慢蹲下,本能地抱住冻僵的腿。
夜更深了,天上隐约飘雪。
在暖房里的孩子大约是学完了,由楚云身边的大丫鬟亲自送去自己的屋里睡觉了。
楚霁川这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往书房去。冻僵的血液开始循环,他只觉得双腿又痒又麻,暗自掐自己的大腿。
楚云坐在那里,甚至一眼都不看他。
楚霁川试着小心挨到书桌旁,像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
楚云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最终忍不住开口呵斥:“站在门边就行了。”
楚霁川像是被惊到一样,攥着自己的衣袖往后面小步地退。
“今日背了些什么?”
见他终于退到了合适的位置,楚云开口问道。
楚霁川本来低垂的脑袋又抬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隐约有着期待:“《礼记》全背下来了。”
快表扬我呀,我也背下来了。
楚云神色淡淡,没有满意,也没有高兴:“这是你该做的,从明日起开始背《春秋》。”
在温暖的房间里呆久了,楚霁川手上的冻疮开始发痒。他把手背在后面,倔强地抿着嘴。
楚云不愿再同他说话了:“你回去吧。”
楚霁川发麻的腿得到了缓解,他依旧是缓慢地挪动着步伐。
挪地再慢终究是得出去。
楚霁川从温暖的房间出去,冷得打了个寒颤。
寒冷比温暖让人安心。
他走远了,又回头看着书房亮着的窗户,抹了抹眼睛,小声嘀咕:“我也背下来了,我也背下来了……”
皑皑白雪消失了。
从楚霁川回忆里出来的陈岁桉面前一片白。
布料精致带着暗纹,她抬头往上看,是楚霁川的脸。
他带着惯常的笑容,毫不走心地问:“不是不让你出来的吗?驱鬼仪式罢了,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