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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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被她蹭出来的褶皱,又拍了拍她的头,“听话,为父这儿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说完,他大步流星往外,将将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她道:“让陈荣送你回去,睡前抹药知道吗,别偷懒。”高大的身影随着话音消失在明黄色的帘子后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她还沉浸在跟老爹吃烧鹅的美梦中,转眼又把她丢出去了。
同样留下的还有笑的一脸褶子的陈荣
郑盈不想出去,她很久没见父亲了。太后虽然不喜欢她,可那老成精的嬷嬷也不是没眼色的,哪能明着整皇帝捧在手心的女儿。她望着糊满药膏的指尖,心尖抽了抽,无语望天。
下次想跑,还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一会儿,外边儿已经传来了议事的声音,她听不太清,听清了也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的事儿,索性铺开了毯子重新趟了上去,准备睡觉。
她嚎了那么久
很需要力气的
陈荣上前请示她是否回宫,那背对着他躺地安详的女孩儿老神在在地摆了摆手,把皇帝方才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公公先出去吧,我等父皇一块儿吃晚膳。”
说罢叹了口气,像是在无奈自己有个如此不让人放心的老父亲。
陈荣:……
他无法,只好出去让人重新抬了冰鉴来,让这位公主睡得舒服些。
天气热,屋内没有点香,陈荣把所有的窗子都打了开来,又悄悄去了永宁宫把公主身边的苏春请了过来,后暖阁所有宫人都安安静静地。
这厢,皇帝已经快步到了前殿,户部几位大人开始呈报今年计划好要拨出的几笔款项。
皇极殿的后暖阁其实并没有比永宁殿舒适,多年兵祸,国库不丰,宫中一直在缩减用度,许多处宫殿都被关闭闲置。就拿这身下的竹席来说,硬邦邦的,边上收尾处都起了毛尖,她睡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席子也热烘烘的,她只得到处滚来滚去。
躺的久了,背上烙的生疼,郑盈迷迷糊糊地睁眼,恍惚瞧见一个人影,背着光轻轻的给她扇扇子。“苏春姑姑”她喊道
见她醒来,苏春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温柔地帮她把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醒了,饿不饿,我让人端了些糕点进来,给你垫垫肚子。”
她刚醒,脑子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迷迷迷瞪瞪地看着四周,黑亮亮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呀,我跟爹爹说好要一起吃饭的。”
她以为自己错过了时间,蹭的一下立马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要去穿鞋,苏春好笑地止住她,“皇上还在外殿呢,没走,你别急,先吃点儿。”
郑盈啊了一声,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苏春把点心盒子拿了过来,还是热的,有很多种口味,闻起来香香的,入口即化,也不黏牙。这也就云阳长公主有耐心,郑盈七八岁换牙的时候,最爱吃这些东西,吃了就疼,疼了还吃,她没办法,只能花钱天南地北地找厨子。
郑盈早就饿了,她看着苏春笑了一声,甜腻腻地抱了着她,“还是姑姑疼我”然后便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拿了杯水。
苏春给她擦了擦唇角的点心屑,“公主,进宫前我怎么说的,不能再向从前那样唤圣上了,您得叫父皇。”郑盈一听一边点头,还没忘吃东西,“嗯嗯,我记得,可是爹说没人的时候我可以这么叫的。”
“圣上是圣上,天下之主,他的话没有人敢质疑,可若到时候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必会抓着您不放,何不从现在就开始断了这个把柄。”她叹了口气,给她重新倒了杯水。“现下不比从前,宫中也不比云阳长公主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宫里,您要加倍小心才是。”
女孩儿突然安静了下来,苏春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郑盈咽了口糕饼,把剩下的放了回去,耷拉着头道:“姑姑,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一有事就跑来找父皇,他也很忙,而且很累,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苏春看着这孩子湿漉漉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批评的话来。正在这时,屋里的帘子被掀了起来,进来的是素以。“您这是什么话,圣上盼着您来呢,而且只要您来了,圣上就一定会按时用膳的,他可舍不得饿着了您。”说着,她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素以向郑盈行礼,又道:“皇上让我来看看,怕您睡沉了掉下去。”她声音和气温柔,很是好听,可是郑盈听了却羞恼,“姑姑可别拿我小时候的事儿来取笑我了。”
这种傻事儿,她还真干过,夜里睡得沉,她又喜欢乱滚,十回总有那么一两回掉下去。
说着,苏春也笑了起来,郑盈一时气急,一把掀了毯子把自己整个盖了进去,脸红成了煮熟的虾。
她十六了,也是要面子的。
见她羞恼,苏春跟素以忙去哄她,端茶倒水好不殷勤。这两人是同年到皇帝身边当差的,是旧邸的老人了,她十岁那年,皇帝把苏春给了她,两人这才分开。
她把剩下那半糕饼拿在手中,轻手轻脚地朝门边走去,探头探脑的。“姑姑,父皇还要多久才能跟我去吃饭呀。”她啃了一口饼,回头问道。
素以当然不清楚,“圣上只让我来看看您,并没有说何时结束,若您饿了,可以先传膳的。”
想起那烧鹅,手里的糕点顿时就不香了,她恨恨地咬了两口,又往外探了探。其实皇极殿是不能随意来的,可是她爹没那么多规矩,只告诉她来的时候悄悄的,走后殿的桥廊进来,别声张就是。她自个儿来的并不多,多是她爹带着她来的,知道这丫头在宫里容易挑事儿,亲自把她捉来自己眼皮子底下拘着,那才能老实些。
殿内有屏风遮挡,她只能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话语。
她父亲的嗓门向来都是最为洪亮的那个,她隔那么老远就能听见。她循着声音看去,皇帝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不过没啥好看的,他坐在龙椅上一向极有威严,连她都犯怵。
她视线往后移,模模糊糊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听人说话,也是一种一种享受。清润低沉,语调缓慢,像早春的溪涧,流过山川高崖,激起一层层清凉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