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家长会在傍晚六点钟召开。林别枝身披燕麦色羊绒大衣,左右耳垂镶嵌巴洛克珍珠,脸上化了雅致的全妆,边四下看着寻找三班的教室,边给丈夫打电话:“我走之前做好饭了。饭菜罩在餐厅里,都是你喜欢吃的。这会儿应该不会凉,如果凉了就热一热,一定要小心烫手。”江予眠在教室门口等着同学们的家长,好引领他们找到各自的位置。林别枝看见女儿,朝她小幅度地招手。走廊里的白光不很明亮,更强烈的光线从各间教室的门口流淌出来。江予眠站在明处,远远地打量她母亲。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陌生女人,她头顶悬着一把斧头。斧头将她劈成不均匀的四块,分别是服从的女儿、温顺的妻子、贤良的母亲和自由的她自己。后来那把斧头也去劈了林别枝,只劈出更加不均匀的三块,鲜血汩汩地往外涌。江予眠从梦中惊醒,手心里的虚汗渗透到床单上。后半夜睡得更加不安稳,今早醒来的时候,心上像缺了一块什么,虽然她根本不记得昨夜有梦经过。
林别枝一步一步近前来,身上的大衣随脚步轻轻摇晃。在所有的瞬间里,只有此时此刻以及接下来的一小时,林别枝会成为另一个林别枝。
她舒展肩膀,抬头挺胸,又努力隐藏这份骄傲。坐到教室里后,林别枝把写着“江予眠”的名牌摆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别的家长慕名前来,向级部第二的母亲讨教育儿经。林别枝似乎很不好意思,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家的女儿很自觉,不怎么用家长管的。”然后看着对方,等待人家哎出一声说:“哪有天生的好孩子,都是家长教导有方。”林别枝这才笑不露齿,毫无保留地分享起自己的育儿经。
江予眠没听见她母亲说了什么,她已经挪到了隔壁的自习室,从书包里掏出周末作业,心无旁骛地写着。写到物理卷子时,江予眠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碰到了先前验算的笔迹,那是帮晏周整理笔记时留下的。
如果晏周是烂泥扶不上墙,江予眠不会去帮扶这位乡下来的同学。既然他能被选到城里借读,应该还是有过人之处。江予眠研究过晏周的成绩,他偏科偏文,理科中只有生物接近及格线,其他三门几乎是门门二十分封顶。
从二十分提高到及格线,仅仅需要恶补基础知识。何况他们才开学一个多月,学的东西并不多。
江予眠翻看了自己的笔记,从中挑出基础知识的部分复印下来。她把复印件裁成合适的大小,分单元贴到新笔记本上,又在空白处作了通俗易懂的注解,包括例题和出题陷阱等等。
整理这样一份学习资料,花了她五个晚自习后的晚上。晏周拿到笔记之后,只粗粗翻了两页,就把三个笔记本塞到了桌箱的深处。
周一上学时,江予眠问晏周有没有看笔记。晏周随口说看了,然后抱起桌底的篮球,呼朋引伴去操场上打篮球。江予眠信了他的话,继续为他整理笔记,每周都在晏周的笔记本上添加新知识。
除此之外,江予眠还盯着晏周写作业。晏周几乎从来不交作业,他指着卷子上的空白处,用江予眠讲理的方式诡辩:“无画处皆成妙境。我不写,是为了保持美感。”他引用的是《画筌》中的句子,江予眠气极反笑。
在转念之间,江予眠疑心起晏周的帮扶生身份。若他来自乡下,那农村的教育水平并不比城里的差。不过现在的第一要义是说赢他,江予眠接着晏周的话反驳道:“这句话的前一句是‘虚实相生’。你不在纸上写字,哪里有‘实’?”晏周十分意外江予眠的辩论实力有所提升,越发有兴趣跟她掰扯。
他们俩时常从作业问题掰扯到千里之外的话题,话是永远说不完的。等到江予眠发现他们早已离题,晏周又用拳头碰碰她的胳膊肘,“你平常写什么毛笔字?能不能教我写甲骨文?”在兴趣的引领下,江予眠不断跟随他的思路往下走。
他们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象形字,江予眠教晏周写甲骨文的“车”,晏周问她:“那要是想说车翻了,就把这字儿倒过来写?”江予眠怀疑他学过甲骨文,晏周倚到椅子背上笑,“你也可以叫我天才。”
“这么聪明,也一定能学好数理化吧。”江予眠找回了话题的主导权,“给你的笔记,你到底看了没有?”
“我要是说没有,你会不会生气?”
“所以你没看?”
见江予眠开始挂脸,晏周马上嬉皮笑脸道:“当然看了。”看了两页,也是看了。他没什么亏心的。不过他早就让江予眠别写了,她却特别好心道:“不用客气,帮助同学是件好事儿。”
晏周没能说服江予眠,也一点儿都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无私奉献。
到了十二月上旬,有天中午,晏周和佩林在食堂吃饭,邻桌坐着一对早恋的男女生。女孩儿递给男生一本英语词典,上面抄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