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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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墨色的沉。

    江面风大,霍松声束发的飘带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春信。”霍松声问道,“如果你奉命运送军饷去塞北,中途天降大雨,军饷全部受潮,该当如何?”

    春信刚刚换下一根火烛,答说:“回长陵请罪。”

    “回长陵死路一条,你还回去吗?”

    春信顿了顿:“军饷失于我手,愧对塞北将士,愧对君恩,不死难以谢罪。”

    霍松声转过头:“若你不想死呢?”

    春信不明白:“将军所谓何意?”

    货船突然剧烈晃动一下,停了下来。

    霍松声面色一变,夺门而出。

    按照之前那两个船员的说法,一旦货物有异,他们这些送货的必死无疑。如若他们之中有人不甘就此赴死,最好的办法——

    制造沉船事故,让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命丧江中,假死脱困!

    “林霰!”

    霍松声推开隔壁房门,船身再次剧烈晃动起来,屋内桌椅物件尽数倒下,是船在向一侧倾斜!

    船骤然停下时林霰正在喝药,他刚放下碗要出门查看,霍松声便闯了进来。

    紧接着船便开始歪斜,他没站稳,整个人往前一摔,被霍松声拦腰搂住。

    霍松声被冲力顶在了围栏上,按着林霰的腰:“站好,船要沉了。”

    林霰点点头,抓住旁边的杆子。

    符尘和春信一人扒着一个门框,一齐嚷嚷:“什么情况!”

    霍松声朝江水中看了一眼,深秋雨夜,江水寒凉,那帮人即便弃船逃走,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货船倾倒的速度非常快,旁边房间的百姓有支撑不住的,已经掉落江中。

    “公子,眼下只有弃船一个法子了。”林霰指了下船舱外的门框,“这个可以用。”

    霍松声看了眼春信,对林霰说:“帮个忙。”

    林霰会意,在霍松声用力的同时,推了他一把。

    霍松声站到了过道另一侧,与春信合力卸下一个门框。

    符尘见状也返回房间,拆了个桌板备用。

    霍松声滑到林霰身边:“一会你先下去。”

    天还在下雨,没有遮挡,林霰很难睁开眼睛,他说:“公子先走。”

    霍松声看了眼周围,还有许多普通人在挣扎求生,他不能坐视不理。

    霍松声将那木制门框丢下江水,手卡住林霰细瘦的腰,对他笑了笑:“怎么,先生不想活么?”

    林霰的面庞在夜色中格外苍白,他抓住霍松声:“林某贱命一条,将军……”

    他话还没有说完,霍松声直接单臂将他丢了下去。

    “扑通——”一声,符尘紧随其后跳入江中。

    “霍松声!”林霰冒出水面,趴在那门框上。

    “敢唤本将的名字,看来是真不想活了啊。”霍松声勾着唇角,竟朝他吹了个流氓口哨,“先生别忘了,你是要成大事的人。”

    语毕,霍松声的身影消失在围栏之上。

    林霰长发滴水,清冷寡欲的脸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浮在木框上往船头游去,那里是暗房所在的位置。

    暗卫弃船逃走,一定不会管那些特殊货物的死活。

    “先生!”符尘跟在他身后,“江水太冷了,您的身子撑不住的,别管了!”

    林霰颤抖着喘气,说道:“我记得船头会放置一艘小船,符尘,你去找来。”

    符尘听命行事。

    暗夜无光,让一切行动都变得十分困难。

    就在符尘去找船的同时,霍松声与春信联手,已经将三层其他被困百姓解救出来。

    林霰四肢快要冻僵,寒气顺着五脏六腑侵袭而上。

    他坐上符尘找来的船,在船头找到了三个幸存者。

    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又冷又怕,却忍着没哭。

    船只太小,至多只能坐两个人,三个小姑娘挤一挤也不是难事。

    林霰泡在水里,推着小船向前游。

    霍松声下水之后便四处寻找林霰的身影,他找到了林霰先前趴伏的门框,上面却没有人。

    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霍松声一双剑眉紧紧揪着。

    “主子,有渔船!”

    这是雨夜里绝佳的好消息,霍松声用手指吹起响亮的瞭哨:“保护大家上船!”

    符尘听见声音朝后方看:“先生!是渔船!”

    可等他再回头,扶着船沿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先生——!”

    霍松声猝然转身,在雨幕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符尘。

    他立刻潜入水中,茫茫江水暗无边际,霍松声从衣服里侧拿出佩剑。

    那剑柄上坠着一枚霜花玉佩,此时正在黑暗中散发出冷然的光。

    白天的时候,他没救上来那个寻死的姑娘。

    现下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林霰,理智告诉霍松声,不该救,行动却先一步出发。

    霍松声心想,若能找到,便是林霰命大,若是找不到,那就是林霰的命。

    水面隔绝了许多声音。

    霜花玉佩在水下愈来愈亮。

    一道幽幽白影出现在霍松声的视线之下。

    霍松声眼尾一跳,不知为何,想到了十年前溯望原上连绵千里的雪。

    那天实在是冷,冷透了,似乎连血液里都是冰碴子。

    霍松声就跪坐在冰天雪地里,手中是一面碎裂的铜镜。

    铜镜被箭矢穿透,边沿带血。

    若是有人将铜镜置于心口,自然也被一箭穿心。

    霍松声在冰冷的江水中捞住林霰,无意中,手触到他的心口,感受到薄弱无力的心跳。

    他托住林霰的脖颈浮上水面,那截脆弱的脖子雪一样白,这次霍松声没敢用力。

    渔夫丢下绳索,霍松声将绳子缠在林霰身上,然后搂着他,俩人被几个壮汉一起拉了上去。

    “林霰?”

    霍松声拍打林霰的脸,那身体太冷了。

    他尝试按压林霰的胸口,后来捏住他的鼻子,抬高下颌,对着那双苍白的唇,缓缓渡了一口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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