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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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当差的奴仆,其余本事有多少兴许不好说,但嘴皮子必定利索。溪竺也不例外。
江城雪不知她说了什么漂亮话,三两句就把人称油盐不进的冷面丞相引到了石亭中。又或者,她压根不需要说任何冠冕堂皇的话,单凭江城雪这张脸,就足以吸引云雾敛。
男子依旧一身如雪白衫,但襟口的绣样不甚相同,俨然不是三天前那件。
江城雪眼底闪过恰到好处的惊喜:“远远瞧见便觉着那方身影熟悉,没承想,竟当真是郎君。”
云雾敛的视线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两秒,而后才默默收回,声音极淡地应了一声,接过僮仆手里的伞递出去。
他侧身退后半步,以尊卑有序为由,让公主殿下走在自己前面。
江城雪笑着说郎君客气,转过身的刹那,眸色一秒变冷。不过是她走前头,才方便后头之人看她的身形仪态,看她的侧脸曲线,看她像极江云锦的整具皮囊,睹物思人。
她收起原身那弱柳扶风之姿,无比自然地昂首挺胸,平添几分端庄雍容。
既有人爱看,便叫他看个够。
走完三千六百级石阶,山门前的平坦道路上停候着两辆安车,其中一架却是坏的。
江城雪一眼认出那是她来时乘的车,不由得加快脚步,仄眉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低头回话:“公主赎罪,小人今早闹了肚子,出恭的时间久了点。结果,也不知哪里来的小毛贼,趁那会儿工夫,把车轱辘卸了。”
江城雪眉宇皱得更深,难掩焦色。连溪竺的油纸伞撑斜了,雨丝飘湿她的手臂都恍惚未觉。
……心底却暗自窃喜着。
当今世道混乱,上位者驱驰下位者,下位者再剥削黎民百姓。越是底层的人,日子越不好过。当不再甘于逆来顺受,纷纷落草为寇。
昨日劫两只鸡填饱肚皮,今日拆两只车轮填补家用,没准明日还能偷谁家琉璃盏劫富济贫。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了。
官府懒得管,也没能力管,无非遇到就认栽。久而久之,竟也习以为常起来。
不会有人想到,侍卫口中拆卸车轮的毛贼,是江城雪提前安排的。少女抿唇看向云雾敛,讪然开口:“想必郎君已瞧见了,我的安车怕是走不了了。还请劳烦郎君,捎带本宫与本宫的侍女一程。”
“公主言重。”云雾敛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若非他答应得实在太果断,恐险些叫人觉得,这只是单纯的举手之劳。可年仅弱冠之余就能在混浊朝堂爬到丞相高位的人,有甚么善心。
江城雪随他走到安车旁,脚步突然一顿。
她看了眼车前悬挂的和鸾刻着“云”字,又偏头看云雾敛,仿佛至今才认出对方身份,眼睛不自觉睁大:“郎君……”她顿了顿,另一个称呼在唇间辗转过几遍,将不可置信表现得淋漓尽致:“莫非是云相?”
周遭唯有细雨打在伞面的淅沥之声。
沉默也是最好的承认。
云并非如王谢一般的士族大姓,纵观建康城,哪怕再加上京畿辖内,门外匾额篆此姓氏的也仅有丞相府一家。
江城雪做足后知后觉的架势,抬手对他行了个平礼。
本朝公主和丞相品阶相同,加上昏君的皇权早已被相权架空,她这个公主实在没甚么分量。受云雾敛的敬礼,是江城雪揣着明白装糊涂,偷着占他的便宜。
见她在脚凳前站立良久,似忽然打消了踩踏上车的准备,云雾敛以拳抵唇,喉间呛出几声虚浮咳嗽,泛着病态的苍白薄唇翕合:“公主再这么站下去,是想与臣一同染风寒吗。”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带着催促之意。但江城雪仍然踌躇不前着,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雾敛眼尾蓦地染上零星兴味:“怕了?”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却都莫名听懂了。
云雾敛的过往经历也算人尽皆知的秘密,说的尽是他看似病体恹恹,弱不禁风,又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自有琼兰玉树之姿,实则非他一党的朝臣在明面上指责他行事狠辣,属他一派的官员在背地里感慨他冷血无情。
常言喜好白衣的人大多不喜见血,云雾敛也同样。
他从来不会用鞭笞烙烫等酷刑审讯人犯,污血溅到衣裳太脏。他只需要一双手套和一把短刀,就能将人皮从活人身上完整地剥下来,再冷眼看着皮肉分离的人枯竭而亡。
若有人得幸瞧见行刑者摘下手套,就会发现,莹白如玉的十指始终干干净净。
而江城雪通读全书,知晓的,远比传言还更多些。云雾敛的生母出自簪缨世家,却是陪嫁丫鬟所出的庶女。少时在本家的日子便不太好过,长大后被家君送给朝中官员当妾室,日子就更苦了。
本以为生下儿郎会是一个转机,没承想,有时候内宅争斗比怀孕生子还要难几分。府中突然流出传言,她的儿郎并非家主亲生。
滴血验亲不融,坐实了她私通之罪。家主当即下令,火烧这对母子。
碍于堂上老夫人重病,不宜杀生,才改为把人驱逐出府,草草了事。
自云雾敛记事以来,他的童年便只有成日哭泣的母亲,酗酒成性的继父,还有一间不蔽风雨的茅草屋。
烂醉如泥的醉鬼没有人性,对母子二人非打即骂。某次失手,垂髫少年亲眼看见男人拿酒罐砸向母亲的脑袋。
瓦片倒插`进后脑勺,血流成河。
云雾敛站在血泊里,眸光阴沉,拿起一把钝了的菜刀。少年用尽浑身力气,砍了四次,终于割断继父的喉管。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温热的血溅到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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