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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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敛握着香囊的手指不由收紧,将东西揣进袖中,随之吩咐道:“来人,拿伤药过来。”僮仆办事利索,很快取了东西来,云雾敛把药膏罐推到江城雪面前:“每日早晚涂抹一次,不会留疤。”
江城雪笑意越发明艳:“多谢大人。”
云雾敛又道:“既然公主手上有伤,今日便不急着学,待把伤养好也不迟。臣,随时在府中。”
“嗯。”江城雪唇角勾起,上扬的尾音带着些许期待,“……来日方长。”
人走后,庭院重归寂静。
风声过耳,云雾敛望着江城雪的背影,倏尔后知后觉,他和江城雪待在一起时,似乎变得格外多话。
另一边儿,江城雪刚走出云府大门,便用丝帕擦拭起了手指。三两下工夫,指腹皮肤被骄阳衬得莹润如玉,哪还有半点云雾敛口中的花茎擦伤和针线扎伤。
那香囊是霜棠前几日倍感无聊,随手戳出来的残次品,香料是柳初新调配好现成的。至于江城雪指上的伤,是她模仿着伤口形状,用胭脂和螺黛画出来的。
她耸耸肩,看来云雾敛也没那么精明嘛。
初夏暖阳微有些刺目,江城雪仰头看了眼日照,正悬挂在天幕中央。算着时辰,约莫是午正时分。她还记得和贺熙朝的约定,旋即吩咐车夫去花影楼。
掀开帘子下车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布帘边缘不知何时开了线,银丝划到指腹,顿时擦出一道血痕。好巧不巧,正是她作假伤的位置。
倒是不疼,伤口也不深,若非仔细观察,其实很难发觉。江城雪没放在心上,简单处理过血迹之后便下了车。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这花影楼是建康城内最大的戏楼,宫中宴聚或府上设席常常从楼中请了人去唱,因此平日来花影楼听戏的,亦是达官显贵居多。
一楼大堂喧嚣嘈杂,二楼雅间则清净雅致。台上一曲荆轲刺秦王唱到尾声,台下响起一片拍掌叫好。
下一场,就是花影楼刚排演出的新戏了。
越来越多的客人慕名而来,各个厢房也把竹帘纷纷拉到最高,准备一睹风采。
唯独正对着戏台的那间雅室始终毫无动静,帘幕落了好几层,把里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
贺熙朝站在窗前,巴巴望着街上一辆辆车马停在戏楼门前,一个个宾客结伴走进楼内,但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空荡荡的布袋里只装了一朵君子兰。花瓣的边缘已经开始枯萎泛黄,并不算多么好看,他非但没丢,反而视若珍宝地捧在掌心,往表面洒了几滴凉水保鲜。
贺熙朝趴着窗檐,又往外眺望了一眼。夏日午后的烈阳炙热,晒得人肤色发烫,汗如雨下。
戏台上敲起铜锣,宣告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他终于接受公主殿下不会来了的现实,抿着嘴角收回视线,把那朵君子兰重新装回锦囊内,贴身收好。
“怎么站在窗边,戏马上要开始了。”
江城雪清冽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
少年郎耷拉着的眼皮子登时掀出盈盈星芒,转过身,望见江城雪被店伙计引着走进厢房,越发连发顶的高马尾都精神抖擞起来。
他当即关上窗,把竹帘也像其他雅间一样拉起来:“屋里太热了,所以才开窗通了通风。”
江城雪看见他额头上挂满汗珠,不疑有他,伸手到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过去:“擦擦吧。”
贺熙朝并不着急擦汗,而是捻着那块帕子对折再对折。他记得宫宴上那些大家闺秀的侍女都是把绢帕方方正正地叠好后,才交给自家女郎,比他们骁骑卫里那群直接揉成一团的莽汉文雅多了。
公主是金枝玉叶,肯定不会喜欢粗枝大叶的糙汉。
少年神色认真,端出十二分的专注,总算把边和角都叠得平齐归整,这才拿起来拭汗。
可这回,帕子还没碰到皮肤,他骤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江城雪想问他怎么了,但声音还没擦过双唇,就又被他接二连三的喷嚏打断。
贺熙朝屈指挠了挠鼻子:
“这帕子好香阿嚏——”
听他这么一说,江城雪也想起来了。这帕子原是和那只香囊放在一块儿的,避不可免地沾染上馥郁花香。看贺熙朝这反应,多半是花粉过敏。她道:“快别用了,万一起疹子就麻烦了。”
“没事的,不会起疹子的阿嚏——”少年却莫名地倔强,分明鼻音已经重得不行了,仍旧道:“我习惯习惯,肯定就好了阿嚏——”
江城雪早已经数不清他究竟打了多少个喷嚏,只见他眼尾微红,不受控地挤出薄薄泪雾,模样好不可怜。
这小郎君平日里瞧着挺乖顺听话的。
……怎么遇着事儿,就这般犯轴呢。
她无奈叹出一口气,猛然一把夺过贺熙朝手里攥着的帕子,既然说得行不通索性直接上手。
她踮起脚尖,又抬起手臂,用自己的广袖擦净那细密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