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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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功夫，顾惜金的电话打了过来。宋敛起身到门口去接电话，番茄面恰好端了上来，热腾腾的面食在灯下泛着诱人的光。
周姨正要将碗放到宋敛那边，被截了一下。
“给我吧。”
周姨看了眼出声的莫闻笙，“这份给小宋的，没有姜丝，小莫你不是吃姜丝嘛。”
“换换口味。”看着面食放到面前，莫闻笙随口似的淡淡补了句，“他那份的番茄要去皮。”
“哦对，光记着他以前不爱吃姜了，这点我给忘了。”周姨反应过来，笑着道，“还是你细心。”
转身提醒帮厨的小姑娘先把番茄烫一下去皮，又看向莫闻笙，“小宋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莫闻笙动作自然地挑了口面，闻言动作稍顿，“不清楚。”
“你说这都多少年了……”晃了眼在外头打电话的人，周姨压低声音，“听姨一句劝，这人生没咱们想的那么长，不论什么都得抓紧点。你要是一直不抓紧，老天爷还以为你是不想要，说不定就不给了。”
·
打完电话，宋敛放下手机，还没转身回店里，先注意到了一旁扒着大花盆悄悄往里头张望的小孩子。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冷不防地跟他眼神对上，小孩儿吓得一动，头顶的发卡被一节树枝绊了下，咔哒一声弹射出来，掉在了宋敛脚边。
宋敛弯腰把那小玩意儿捡起来，递到小女孩面前，“在看什么？”
小孩接过发卡，举着小胳膊往头上卡，“看帅气叔叔。”
宋敛侧头看了眼坐在里头的莫闻笙，“他啊？”
“嗯。”
宋敛回过头弯眸笑笑，“那你看我呢，我帅不帅？”
小孩认真端详他几秒，下定义道：“漂亮叔叔。”
宋敛抬了下眉，觉得这评价倒也不低。
他笑着直起身，给出成年人的教导，“小朋友，话说的不错，但看人可不能光看脸，这样很容易被坏人骗。”
小孩仰头听他说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对，帅气叔叔不是人。”
宋敛：“嗯？”
稚嫩的嗓音故作神秘地压得很低，“他是神仙。”
“神仙？”宋敛失笑，也学着小孩压低些声音，“为什么呀？”
小孩看宋敛几秒，肉团突出的圆脸上表情严肃，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最后面色神秘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再凑近点，“帅气叔叔，每月的这一天都来。”
“我妈妈烧香的时候说过，在节日得烧香上供，是因为神仙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
“帅气叔叔也是，所以他其实是神仙。”
带着点奶音的口齿略带含糊，但逻辑非常清晰。
宋敛认真听完，憋着笑拿出手机，“来，你再说一遍，我帮你录个音。”
小孩有些茫然地看他一眼，随后正要开口，听见周姨在店里喊道：“瑛瑛，别老缠着人家！”
抬头看了眼周姨，小女孩抬手对宋敛做了个“嘘”，示意他保守秘密，转身钻进了一排花盆后头，跑得没了影。
周姨探头看了看，“哎，这丫头。小宋别管她了，快进来吃面吧。”
进店之前，宋敛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期。
七号。
·
带汤汁的面泛着醇厚的番茄香气，没有姜丝，番茄皮褪得干干净净。有些记不清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但确实很美味。
从小饭店里走出来，天色愈晚，巷子里亮了零星几盏昏黄的灯。
宋敛走在莫闻笙后头，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补了个好觉，又或者是因为吃饱喝足了，现在看着莫闻笙的背影都觉得额外顺眼。
途中遇到辆从巷旁人家里出来的三轮车，宋敛给人让了个道，不由跟莫闻笙之间落下了一段距离。
等着三轮车过去，宋敛紧走几步去追前头的人。
身高腿长的人走路带风，并不好赶，且前头一大段长巷子都没了灯光，一片黑暗。宋敛防备着脚下昏暗地面上的坑坑洼洼，时不时要放慢些速度。
但饶是这样，却发现他跟莫闻笙之间的距离很快缩近了。
抬眼看向前头的莫闻笙，为了确认，宋敛刻意稍稍放慢脚步，随后见莫闻笙的步子也小了些。
确实是有意在等他。
宋敛脚步微顿。
莫闻笙停下来，回头看向他，“觉得不舒服？”
这地方太黑，宋敛看不清莫闻笙脸上的表情，但晃见人影朝他走近，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才反应过来莫闻笙是以为他会因为巷子太黑受到刺激。
“没有。只是黑一点的话我没关系。”
扶在胳膊上的手很快收了回去，看莫闻笙要转身继续往前，宋敛鬼使神差地开口，“莫闻笙。”
最近很奇怪。
不只是昨晚记忆错乱的莫闻笙那些叫人诧异的话，就连今天的记忆正常的莫闻笙也很奇怪。
又或者，其实不是莫闻笙奇怪，而是他自己一直过分恶化了莫闻笙跟他之间的关系。
宋敛一直以为莫闻笙讨厌他，排斥他。
但一个真正厌恶他的人，不会安静地等着他补觉三个小时，不会带他绕远路来一起吃一家中学时候最火的店，也不会这样关注他的情况。
就算是为了协议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宋敛越来越觉得，不应该仅透过表面的话语与片段的神情去忖度莫闻笙这个人，而应该仔细用心观察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想做什么。
或许莫闻笙跟他一样，早已经没那么在意多年前的争执纷扰。
况且他们间的旧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确实该翻篇了。
“以前有很多事是我不对，干了不少惹你烦的事。我向你道歉。”
声音散在空荡的小巷里，可以非常清晰地穿透到对方耳边，宋敛吸了口气，真切地说：“对不起。”
莫闻笙怔怔看着他。
把气舒出去，宋敛继续说：“我们能不能一笔勾销，以后就当做是全新开始？”
黑暗中的小巷安静异常，像是被繁华城市遗落的一隅，似乎只余下站在巷子中途的两个人。
莫闻笙站定在原地，宋敛能感觉到他正盯着自己看，但依然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
思考的时间好像有点太久了。
这时候的宋敛还完全不能明白，这几句有些轻飘飘的话对于莫闻笙来说意味着什么。
又过了几秒，一道光从宋敛背后映出来，莫闻笙倏地伸手拉了宋敛一把。
宋敛往前走了一步，后头的电动车擦着他衣角冲了过去。
回头看了眼带着车灯的亮光飞速消失在夜幕里的电动车，宋敛转回头打算道声谢，却先一步听见莫闻笙问：“我们该往哪儿走？”
“……”
宋敛立时明白了。
这已经是17岁的莫闻笙。
宋敛伸手指了指，“……往那边。”
莫闻笙应了声嗯，手沿着宋敛的胳膊往下，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就要拉着宋敛往前走。
宋敛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莫闻笙跟着停下，侧过头看他，很认真地问了句，“可以牵吗？”
明明已经在牵了。
宋敛把要尽力配合几个字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可以。”
几乎在他答话的同时，握着的手松开了一下，随即换了种方式重新握了上来，明晰的指骨轻轻拨开了他的指节。
十指相扣。
跟需要稍微用力的普通牵手不太一样，这样的方式就算不怎么用力也很难挣脱。也俨然更加亲密。
这是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宋敛印象里他从没跟人这样握过手。此时过分的亲近感就像是透过了指缝的相贴在向全身的细胞的传导。
宋敛几乎觉得耳后有些发热时，听到了耳边莫闻笙冷静的声音。
“接触面积增大，摩擦力也会增大。”莫闻笙说，“这样握着会更轻松。”
那点过分亲密的尴尬倏然消散，宋敛忍不住笑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知识都是用来解释这些的？”
上次是温度计，这次是牵手。
合着看似一本正经的学生会长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
莫闻笙没反驳，只低头静静看了眼宋敛笑起来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牵着手走出了小巷，拐进来时的道路。
不比光线匮乏的小巷，这里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两个男人，又是从身形到脸都很惹眼的两个人，难免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且又或许因为他站在莫闻笙身旁身形略显单薄，投向他的视线似乎额外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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