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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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兄长用茶!”萧无忧抬眸轻笑,声如黄莺。

    转眼间的变化,从长公主的尊贵到世家女的娇俏,且不似以往的低眉颔首。

    日光携风过堂,裴湛撞上姑娘明眸,不知怎么的,握盏的手蓦然紧了紧。

    杯盏微顿,茶汤轻轻晕出涟漪。

    裴湛匆忙掩过,仰头将茶水灌下。

    然这厢,娇俏的姑娘并未曾想要放过他。

    姑娘又饮一口,轻声道,“不计大人武功,便是文这一项,琴棋书画诗酒茶,当是皆通的。”

    裴湛秉住了呼吸,冠玉面庞开始一点点发红发热。

    确是他自己莽撞了。

    但是这丫头,委实厉害,踩着人错处取笑。

    萧无忧理了理披帛站起身来,裴湛随她起身,只是搁下茶盏时险些掀了盖,幸得他手上功夫好,一转腕便无声盖了回去。

    萧无忧从他身前过,待走近了,方道轻声道,“大人慌什么,孤又不会说你牛饮,糟蹋孤的茶。”

    裴湛伸手想拱手送人,张嘴想说“殿下慢走”,结果手和嘴都没到位。待回过神,那女子早出殿了,只在拐道口回眸,留他一抹忍了许久的笑颜。

    这日里,因得了裴湛来此当值一事,萧无忧自是开怀。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裴湛尚且是温孤仪近臣。

    只是开心的时辰未有太久,晌午时分,王蕴便再次入府。来来去去是老生常谈的几句话,要她好生侍寝,莫负君恩。

    萧无忧起初还学着卢七样,诺诺应着。

    然她一退,王蕴便顶前些。

    到最后甚至敲桌厉声道,“姑娘到底是顶着选秀的名头入的宫门,陛下意思几何,你恩父意思几何,你再愚笨,也该清楚。陛下来公主府的频率亦不算低,且好生把握。父与君在上,皆不是你能躲避和顶撞的。且你生母泉下有知,亦希望你光宗耀祖。”

    不提梅氏还好,提起梅氏,萧无忧便觉可笑。

    梅氏可是宁可以死让女儿守孝三年,都不愿女儿入宫的,如何这厢便成了也是她的愿望了。

    萧无忧冷嗤,“所以夫人可是遗憾万分,没有留个阿姊晚些出阁,让她们光宗耀祖!”

    “你——”王蕴不曾想到,卢七这般伶牙利嘴,敢如此反驳,只顺了口气道,“我之意,皆是你父之意。若待你父来,怕就不是动口这般简单了。”

    “父亲已经动过手了,孤领教过了。”萧无忧合上杯盖,“已至午膳时辰,先时不知夫人来此,未曾备膳。”

    “你好自为之!”王蕴愣了片刻,拂袖离去。

    “夫人莫动气,老奴会慢慢劝解姑娘的。”宋嬷嬷依礼送客,一直送到府外马车旁。

    “我也来去糊涂了,公爷原让我备了礼,混忘了,你随我回府拿吧。”王蕴示意她上马车。

    宋嬷嬷道了声“是”,转身让门口的守卫往里传了声话。

    马车远去,在外堂处理公务的裴湛搁笔松松了筋骨。

    习武之人,耳力甚好。

    纵是再怠慢,送给公主府的东西总不至于忘了。退一步,忘便忘了,还让回去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内殿得了这话的萧无忧亦是这般反应。

    从公主府到辅国公府,不远不近的一段路,马车慢慢行驶着。

    “你说实话,这七丫头可是至今不曾侍寝?”

    “陛下留宿过,但是总是到了后半夜便不欢而散。”宋嬷嬷想了想道,“每次陛下留宿都是老奴守的夜,确实不曾要过水。但寝殿后头有汤泉,难保……”

    王蕴抬手止住宋嬷嬷的话,“公爷说了,那上头的人可丝毫不似中了毒的样子,七丫头定是不曾侍寝。”

    “如今可有按时给她泡汤浴?”王蕴顿了顿,又问。

    闻这厢,宋嬷嬷忽的红了双眼,只咬牙点头,“用的,老奴不敢耽误公爷大事。且现在药效慢慢出来了,入五月来,姑娘常日嗜睡。老奴实在惶恐,这般下去,没有毒到该毒的人,只怕先要了姑娘性命。”

    马车徐徐向前,马车内宋嬷嬷躬身跪地恳求道,“夫人,就没旁的法子吗。姑娘那么一点大的人,能做得了什么?性子又不伶俐,您向公爷求个情,算了吧。”

    “下毒的法子那么多,难道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吗? ”

    车厢中几许沉默。

    对温孤仪下毒,膳食、衣衫、器物确实都无有可能。

    除了这床帏间,一具染毒的肉|体让他防不胜防。

    且还是胆小怯懦无有心机的人的躯体。

    王蕴将她扶起身,轻叹道,“你我都是人生过半的人,半生食的是大邺的粮,饮的是大邺的水,举止是大邺的礼仪。老国公四出西北,踩骨沐血平定江山。卢氏的兵甲打光了,卢氏的子嗣死的也不少,能用的就剩这么一个毛丫头。她也是萧家卢姓,昭武女帝的子嗣,有责任驱除贼寇。”

    “再者,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主子生前亲自定下的。每一个环节,甚至为何我们要办丑脸,你都清楚明白。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马车停下,已至府门口,王蕴扶鬓理装,“且开弓没有回头箭,机会千载难逢。还有一月,便是骊山夏苗。温孤仪可不是年年都出来行猎的,焉知下回是何时!外围的兵甲卢氏帮不上忙,但是中枢处,我们送入了一颗棋子,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一半——”王蕴撩帘看了眼漫天流云,眉眼冷硬了两分,“你主子临终可同七丫头说了什么? ”

    “主子道,一切为自活,一切听嬷嬷的话。”

    王蕴点了点头,“那就把这话提醒给她,生母她总愿意听的,让她好好听你的话。”

    “还有,你起先说来了一位大内姑姑,插手了汤浴的事?”

    宋嬷嬷颔首道,“是的,昨个还斥责了老奴两句。”

    “不必与她相争。反正给你的药中原之地无人认识,便是她备汤浴,你道是提味滋补之药,正常放入便可。”王蕴想了想,终是心有不忍,“七丫头身子弱,你且换成隔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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