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国公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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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膝下只有一庶女,再无所出。这门亲事是先父崔时敏在御史大夫任上定下的,二娘子虽为嫡出,但如今梁侯掌着兵权,崔氏却式微了。这项亲事相当是崔府高攀,也不知梁侯还认不认这门亲。

    崔韫发动全府节衣缩食许多年,就是为了给二娘子出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嫁到梁府能挺直腰板,不被人低看。

    听到梁侯二字,萧姁的脸色却变了,她直接道:“梁侯之女,并非良配。”

    崔韫奇怪,连忙问:“我在京里,也未听说过那梁清有何不端之举,殿下消息通,是知道些什么吗?”

    萧姁摇摇头:“倘若梁侯再娶正妻、生了嫡子嫡女,梁清与二娘子该如何自处?”

    “我们不贪她的爵位,怎么又会怕梁侯娶妻呢!”

    崔韫的脸更红了,像熟透了的蟠桃:“主母不容,大不了她们分家另过——难不成殿下相信阿姊会挪用梁侯的财物去填补伯府?”

    突然一声奶猫叫打断了两人的话。

    小皇帝趁两人不注意,猛地拽住狸猫的尾巴,将它捉到了怀中。

    萧姁不留情面的劈手夺过猫,亲自拢着顺毛,雪白的手埋在猫毛里理着,等小东西不发抖了才又慢慢道:“伯府不举外债,你与二娘子又勤俭,本宫自是放心,但京中可有的是人有这般龌龊心思。”

    二娘子出嫁了,伯府就能宽裕不少。但像是从前崔韫只吃得起蒸饼,突然一天开始吃笼饼,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

    崔韫穷了十八年,对待讥笑嘲讽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通常是左耳刚进,右耳就出去了。她向来不把流言蜚语当回事,反倒笑嘻嘻:“你放心,他们敢笑我,却不敢触梁侯的霉头。”

    萧姁用鞭柄上宝石逗着狸猫玩,她漫不经心道:“你是生了狐假虎威的念头。但世家不提,百姓之口却难以堵塞。你不在乎市井里的笑话,嫁与你的妻族难道还能不顾脸面了吗?”

    小皇帝没猫可以玩,在榻上打了几个滚,听到崔韫的话后精神一振:“不止如此,伯府这样穷,你拿什么来娶皇姊?”

    是拿府里缺了腿的桌椅板凳,还是拿把院子搞得一塌糊涂的那群猫?

    崔韫仿佛被吓了一大跳,接着拼命压着忍不住向后撇的嘴角:“圣人此言,是在赐婚?”

    “不不不,吾没有,你听错了!”

    萧如被惊到了,赶在崔韫要谢恩前连连否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皇帝,她是怎么也没料到崔三娘子会想得这么多。

    到时候可别因为她的多嘴,真把皇姊推到崔府那个穷宅子里去。

    萧姁微笑道:“临颍伯年年在太学公试里取得上等,又讨卢太常喜欢,本事通天,想必聘礼小事也难不倒她。”

    崔韫亦望着萧姁笑,活生生的一堆宫婢在周旁站着,她全当做不能听不能说的瓷瓶:“只要殿下有意,圣人也不反对。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让殿下今后受一分委屈、吃一点苦。”

    贝阙珠宫里多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若不带上一副面具过活,任是谁都躲不过明中暗里的催命箭。推心置腹之语弹指间就能引来灭门之祸,虔诚明净的感情比夜明珠还珍贵。这热烈恳切的话一出,像一团火焰将这秋意萧瑟的宫廷点燃了,殿内死气沉沉的榻几、窗外潇潇的秋雨、枝上颓唐的黄叶,在这心火燃烧之际,仿佛全都被泼上了更明艳的色彩。

    而萧姁的回应,无疑是给这熊熊大火又添了一水车的沸油。

    只听她轻笑一声:“刀山火海就不必了,只要本宫喜欢,公侯官宦也好,脚夫货郎也罢,谁都能顺顺遂遂的尚主,你也不例外。”

    宫人烧着脸垂下了头,都暗暗道纪国殿下的好事将近了。

    纪国的胆大放恣,不单单只表现在儿女□□上。她行事果决直率,大到曾换装单骑潜入突厥刺探军情,小到纵马碾死拦路要银子的无赖。春日里每逢旬休,纪国必然邀各府天乾地坤郊游赴宴,嬉戏游乐,不醉不肯罢休。这般的“离经叛道”,为迂腐世家所不忍,以至于每月都会参她几本。

    崔韫喜欢纪国直率的性情,即便挨着众臣攻讦,也乐意陪她一起做那无根的浮萍,东漂西去的游荡。

    坐在一旁的萧如牙酸,那两人开口时是卿卿我我,闭嘴不言时就在眉目传情。她还小,见不得郎情妾意,就抱着腮帮子吵着要糖吃。

    崔韫摸着她的头,笑道:“过些时日自然少不得圣人的喜糖吃。”

    呸,谁说要吃你们的喜糖。

    好好的皇姊果然要被崔三娘子拱了,萧如细想起来,惊觉好似是自己在推波助澜,连饿带吓,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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