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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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俦回去之后,思前想后,繁复琢磨秦焱当日的意图。若是将他认成了从前的裴俦,那就该当场杀了他,而不是绕这么一大个弯将人扛回国公府,而且什么都没做。
不过,若是他那时没阴差阳错让秦焱清醒过来,他之后,会做些什么?
想起从前在损友那里听过的一些荒唐事儿,裴俦倏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喂鱼的手抖了抖,手里鱼食便尽数倾洒出去,引得鱼儿们一拥而上争食。
他为什么要思考这种问题?
裴俦摇了摇头,施施然进屋,道:“曹子华,我方才鱼食放多了,今日就别喂鱼了。”
想不出秦焱的意图,裴俦最后归结于这货喝多了在撒酒疯。
礼部的小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外面却是不怎么平静。
明威将军当街掠走礼部郎中裴小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邯京,大部分人的看法比较一致,说秦鹤洲这是斩草除根,杀了首辅大人,连人家远房表侄儿也不放过,而极小一部分人则说,是明威将军看上了那裴小山,抓回家中关起来如何如何,持后类观点者愈演愈烈,竟开始争论谁在上的问题了。
直到礼部尚书亲自上将军府把人领回来,这荒唐的坊间流言才消停了。
有好事者看见那日裴郎中从将军府大门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秦焱从此被扣上了“喜好折磨”“手段狠辣”“惊世骇俗”等等帽子。
于是景丰帝这日的案头上,弹劾秦焱的奏折中多了条新鲜的由头:杀人夺亲,丧心病狂。
景丰帝将这八个字在心间滚了几个来回,疲惫地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
内侍张德福赶紧奉上了茶盏。
“你说,裴首辅的事,真与秦家那小子有关?”
张德福低眉敛目:“回陛下,是非公理自有大理寺在查,奴婢不敢多言。”
大渊朝严防前朝宦祸,景丰帝上位时便严改律令,将宦官群体手中的权利卸了个干净,自此大渊宦官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家奴婢。
张德福是侍奉刘家三代的老人,景丰帝少时不得宠,在冷宫长大,是张德福一直不离不弃地把他带大,景丰帝对他倒比寻常内侍亲厚得多。
“不必拘着,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德福把炉子里的火拨得更旺些,想了想,道:“容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明威将军自小长在邯京,小时候常往宫里跑,也是奴婢自小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亲厚的性子,逢人就笑,宁肯自己吃亏也不亏待别人,哪怕后来在外边待的这些年,吃了许多苦……”
说到此处,张德福顿了顿,见景丰帝看过来,又清清嗓子继续道:“哪怕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说话做事总板着个脸,人们都怕他、惧他,可奴婢觉得啊,秦将军这骨子里啊,还是昔日那个善良的小少爷。”
这样的人,哪怕要杀人,也不会用那种残忍狠毒的招数。
景丰帝听出他话中意,没有反驳亦不言赞同,只是将方才的奏折合上,又打开了下一本。
承和殿外寒风不停,殿中灯火正旺,温和又平静。
话说那日裴俦被张衡水领回来之后,又是好一番问答,生怕裴俦迫于国公府淫|威不敢如实告知与他。
裴俦耐心地安抚自家恩师,并保证以后不再轻易涉险,那日只是巧合而已。
二人谈话间,裴俦才得知,原来这秦焱不久前开始称病告假,不上朝也不去军中练兵,张衡水也许久没见着他了,而这些异常似乎是……从他死后开始的?
直到他在桃花源掳人的事件之后,世人才知道称病在家的明威将军,竟然去赴了清谈会。
一个武将去参加清谈盛会,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何况是秦焱这个位置的武将。
裴俦也觉得奇怪,倒不是因为秦焱官位高,而是从他俩相识起,秦焱就最不喜这些文人聚会,甚至曾言:不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庸人在胡说八道而已。
这日裴俦刚点过卯,就见张衡水提了个篮子过来,让裴俦把手里的事情先放放。
裴俦见那篮子里都是些元宝纸钱,愣了愣。
“今日是裴首辅的头七,裴首辅喜清净,陛下怕到时一群人在首辅坟前哭得难看,惊扰了裴首辅,特地下令只许首辅亲人前往。小山,你去一趟吧,也替老师给裴首辅上柱香。”
“还有我!”
“还有我的!”
曹子华曹子展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每人都拿了三炷香和一沓纸钱,飞速地塞到篮子里,两人瞧了瞧张衡水脸色,见对方瞪了瞪他们,却没有出言责骂,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脚下生风地跑了。
裴俦接过篮子,点了点头。
得,还得自己给自己烧个香。
按大渊的风俗,头七往往在家设灵牌,焚香明烛,供献酒肴祭奠。
景丰帝不许官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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