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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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卓靠在雾湿的玻璃上,耳机里旧音频被稳沉的鼓声铺垫,末尾,一串明朗的抽笑男声也被录入。蒋满卓听到自己那句“李棹你耍我…”,音乐戛然而止。她不自觉跟着笑。
他们的乐队成名前,也曾在公交上度过许多快乐。
……
抵达艺术馆。
“齐极的队友安置好了,替补乐队在选。”
主理人是刀哥,原名闻道。别听名字带点墨水,大字真不识几个,长得像老宅门口镇坐的石狮墩子,面相颇为可靠。
顺了那句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搭上互联网快车,靠主办展馆和演出现场发了家。
六年前,他是蒋满卓所在barking dog乐队的经理,无证上岗那种。
“网红乐队不要。”
“匿名征集音乐再联系乐队,绝对公平公正。”
“行,你办事我放心。”
“满姐,再不济,我把老福揪过来给你助演。”
“老福?”蒋满卓眉头一挑,“他不是去当大学教授,转行研究民族乐吗?”
老福叫付衍,常和国际级大师同台演出,曾是年少得志的电吉他手,蒋满卓前队友之一。
人如其名,对生活比较敷衍,喜欢窝在那儿像个睡眼惺忪的老猫。
“姐,你,蒋大pd,一个把奖杯扔垃圾桶的高尚艺术家。他敢不给你面子?”
刀哥吹牛逼不过脑,划拉着新消息,“统筹那边初筛一轮,挑出来张ep,没发行、弱人声,偏自娱自乐那种,据说是技术流,很吊,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乐队,就俩人,完全没名气,甚至没起好名字。”
蒋满卓眼中闪过一抹光,“刀哥,你见我什么时候在意这种面子工程?”
“那安排下午试音,他们在本地,没问题就定下。”
一个多小时后,蒋满卓站在c栋展厅。根据建筑空间分割成总厅、五个平行展馆和一个室外大舞台。繁复紧扣的设计,随歌词转场,走到最后一个场景,灯光幻暖,墙上歌词渐显。
「他他头发豁豁牙牙
呼吸的火跳在黑色
昨日诗句今夜逃离——」
稚嫩的腔调,高中时写的吧。蒋满卓怔在亦虚亦实的墙面,余光扫到出口处的身影一晃而过。
“不是没对外开放吗?”她模糊扫见,那人迈出的走姿有股散范儿,根本不属于长期奔碌体力劳动的人。
“估计施工人员。”
蒋满卓捏太阳穴,想是自己太警觉,随刀哥移步室外。
没过多久,场馆内突然鸣起一阵末日般的警笛,像一千根指甲在玻璃上划,猛揪人心。
刀哥一拍大腿。
“哪个孙子在老子地盘抽烟?!”
倒不是他草木皆兵,场地坐落市中央艺术中心,离市政府半个街区,上面安全隐患管的极严。
安保出动,广播呼人群,接受安全隐患检查,足足四分钟警报声将歇。
刀哥勾了勾一干柴小子,“就他,上次聚众点火,消防给招来,害我被罚得剩条裤衩。”
“哥,咱真没抽,”顺着手指方向,小年轻凑近,坏笑,“不信你闻,不味儿呢!”
“边儿去。”刀哥烦心,“满姐,你看?”
蒋满卓正冷眼站在一旁,稍纵即逝的身影就在脑袋里环播。
太像他了。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
“查监控。”
“不至于吧。”
“有人纵火呢?你担不起。”
刀哥瞧她那副冰块模样,心说有的人挺漂亮,就他妈长了张脸,简直跟李棹天生一对。
他随保卫处去监控室,没注意蒋满卓去向。
c栋是出口处玻璃桥架在池上,另一旁是户外市集和草坪。就在这三点交界处,有个小屋子,报警器发自那处。
监控回放,依稀看到角落里的人,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后脖颈,挺白。
别说,蒋满卓眼还真尖。
“师傅,这屋子干嘛的?”刀哥指着屏幕问安保。
“空屋子,前些年流行杂七杂八的指示牌都往这贴,过时了没翻修,没人进去逛。”
“满姐,这绝对哪个不长脑子的,把画着烟头的艺术牌当成真标志给……”他嚷嚷着扭头,才发现蒋满卓没了踪影。
此时,蒋满卓跑回迷宫似的展馆,一关一关,一层一层找。越想越不对。
那个遛弯儿的步伐,分明就是他。
蒋满卓披发及肩,和她硬质黑裙一同,失了焦似在空中绽开,如同宣泄这六年来哑在口中的嘶喊。直到展馆尽头,空旷到只听见鞋跟和地面摩擦黏腻的回音,呜咽般,踩在她心上。
“李棹,是你吧。”
屋子里的空旷被放大,她还是那副冷淡的脸,只是,眼里流过一抹光,像春水。
无人应答。
蒋满卓拐出门,最后抵达黑色废屋,门口戏谑地贴着一些“smoking only”的大字标识。她握住把手,却在开门那刻迟疑了。
李棹不会蠢到把艺术牌当作指示牌的地步吧。她缓缓松手,从门把脱落,这几年她太敏感。
屏幕闪烁,刀哥电话打来,在蜷握的手里震个不停。
蒋满卓滑动屏幕的那一刻,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嗓音像慢火蒸烤的发糕,孔隙分明,不疾不徐铺陈开。
“你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