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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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阵子没剪,他的头发几缕半短不长地掉在脸侧,额前是随手扒拉上去的蓬松背头,凌乱里有种玄学的氛围感。空间逼仄,她挡住李棹的去路。
“有火吗?裙子缺兜,没揣。”
没等掏出,蒋满卓转身回到天台,示意他跟上。
李棹把打火机举在胸前,夜晚风大,他拿手拢着火,在黑暗里格外耀眼。
不防风的打火机,焰才更明媚。
蒋满卓个子高,叼着烟低头去够。
她靠的越发近,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她想起学校碎砖起皮的破天台上,她望着李棹那时豁牙的短发,唱出的那句词。
「他的烟抹匀了塬
他他头发豁豁牙牙
呼吸的火跳在黑色」
李棹举着打火机的手迟迟没有撤掉,他有些发愣,或许也回想到了那一幕。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点烟。
不似她以往抽的爆珠烟,利群尼古丁含量高,更辣一点,如果能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想一定是泪眼汪汪。
她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蒋满卓反手,把抽了半截的烟,递到李棹嘴边,挑逗性地昂首,示意他抽下去。
其实是想羞辱他一下。
从前李棹最喜欢在有人的场合,故意做一些亲昵的动作,却在没人的地方安分如鸡,分明就是试探人性。
她穿连衣黑裙,左边是长袖收腰西装,右边拼接着绸状吊带,露出一截修长的胳膊。
她的肌肤比夜风烫一点,碰到他胸口。
这么多年,她笃定李棹不会轻易同她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她也想,在面子上,占一次上风。
没承想,李棹只是往前迈了半步,胸口抵她更深了些,从容低头,准备咬住她手中的烟嘴。
蒋满卓到底还是个寡了好多年的直女,觉得这事有点恶心,在他下一秒就要叼上的时候缩回了手。
烟灰不甘地往下掉。
“蒋满卓,怎么跟前几天见你不一样了?”
李棹探回脖子,眼神沉溺地看她,声音不高,反而让她莫名有种偷情的心虚。
他眼里总是水汪汪的,藏着事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段位高了。”
“这个场合就该干点饮食男女该干的事儿。”她答道。
“真的?”
“假的。”
蒋满卓碾灭了烟头,有些烫手,“还要陪小吴哥喝酒呢,回聊。”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回到桌上也有一阵,吴汶灌了自个不少。她接过台子上的酒,倒满,无言。
她和李棹算什么啊。
或许说,李棹想跟她保持什么关系?
亲人,算不上;朋友,太轻了;爱人,他享受一个人。
说是醉了吧,她其实极为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说没醉吧,平日也没有这种停滞的快感。
就这么觥筹交错着,两个不曾离开过李棹的人。
直至那个黑色身影走近,再走近,堵住出口的光源。
她还在跟桌对面的吴汶推杯换盏,仰面笑道,“来,小吴哥,咱们,喝——喝交杯酒——”
是李棹吧。
蒋满卓能意识到自己的荒谬。像希望喜欢的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小孩,可她控制不住行为中的自己。
吴汶一脸怨种样,两人像掰手腕似的缠住对方的胳膊,往彼此脸上递酒。交杯酒还没喝到,蒋满卓已然把酒洒了大半,喂到吴汶脸上,啪嗒啪嗒往下滴水。
而后她呵呵地笑。
其实半蒙半醒中,蒋满卓在心里,也基本排除了吴汶参与举报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来的晚走的早,在场馆里都没碰见,况且,多年的相处告诉她,这男的是个心智成熟的正常人。
刀哥那边的主办方呢,更不可能。目前的大环境下,线下是经不起折腾的,乐队们也一样,不会挑战自己的生计。
蒋满卓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李棹。
而且一猜一个准。
李棹喝不倒,迄今没人见他醉过。他刚送走东倒西歪的兄弟们,转来安置吴汶和蒋满卓一摊。
“蒋满卓,你还真不挑,朋友都下手。”
蒋满卓看不到李棹神情。
他抽出两张纸,粗暴地糊在吴汶下巴上,给他背上三楼的房间。
酒吧老板常不着家,就住这里。
李棹再从楼梯上踏着回音回到桌边,蒋满卓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站定,拿手背轻拍一下她。
没反应。
他也没接着喊她起来,空了会儿,意蕴深长地看面前这个半死人。
“我知道你没醉,自己起来。”
还没反应。
“多大的人,别耍赖蒋满卓。”
桌上的人惺忪地翻了个,面换了一边接着睡。
“我走了你看着办吧。”
他没有作势,而是真真切切地走了,头也不回,脚步声平稳地落在地上,由近及远。
两分钟后,蒋满卓眼眯开一条缝,四周空荡荡的。
她警惕地抬头,神情有些失落。
真不是东西啊李棹。
她理平翘起的头发,深叹一口气。
即刻,身后的楼梯角,有拆烟盒的塑料声。
她闻声扭头,李棹靠在复古的楼梯上,也不抽,就是吸引她注意力。
她装的,又被揭穿了。
蒋满卓赌气似的扭过头,死猪不怕开水烫,又躺下了。
“外面爵士乐队要开演了,不一起听听吗?”
“死猪”内心挣扎好久,还是从臂弯里爬出来,“你烦不烦啊。”
李棹任由她不讲理地发泄着起床气,又看着她身体无比诚实地拎起包往外大厅走。
台上的爵士乐团调试好音,舞池里形色的男女在木地板上踏出预热。
蒋满卓带上黑口罩。别人来这里都是穿越少越好,她是裹的越严越好。
“你有病吗?”
李棹一语双关地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还不想被恋情曝光。”
他用手勾下她刚带好的口罩,“你不会真的以为,带上口罩就认不出来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
显得她挺自恋。
“都是好兄弟,别想太多蒋满卓。”
兄弟。
台上的乐手拨着低频的琴,把人拉扯得平静又混沌。
你管跟你差点就睡了的人叫兄弟。
你兄弟还真是,好用。
“被人拍到发出去可不管你是兄弟兄妹还是姐弟母子。”
“我无所谓,蹭你能红。”
“我还得花钱压,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呢。”
李棹笑了,自嘲似的,声音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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