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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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路上南絮一直觉得厉行是唬她的，可没想到见到了病床上的那人，她才真觉出严重来。厉行脸色苍白地闭目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护着腹部。
助理在门口悄声告诉她，厉行不顾劝阻，执意做了羊水穿刺，并拿来鉴定报告给她看，那真的是她的孩子。可本来厉行怀着这一胎就不稳固，这么一折腾，差点流产，好不容易保住了，就把人给折磨成这样。
南絮走进病房，站在床边愣愣地出神，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她很清楚一点，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幸福的，更何况郅斐等了她那么多年，她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哎……南絮叹息一声，走上前去，他睡觉还是那么不老实，被子全都蹬到了一边，她刚探过身去抓住被子，厉行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南絮半个身子探在厉行上方，双手惊得僵在空中。
“你来干什么？”厉行扭过头，陌生而疏离地问她。
南絮深呼吸了两口，才勉强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你，没事吧？”
厉行唇角一勾，嘲讽道：“当然没事了，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南絮被噎了回去，自讨没趣，只好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滚吧。”厉行一把扯过被子蒙头盖上，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都，不问问孩子还好吗。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停，接着更洒脱地响起在医院的走廊上，靠，厉行一下翻身坐起，腹中自然痛得更甚，他抬手把床头的药瓶扫落在地，拔了针头就要向外追去。
听见声响的助理和护士都跑了进来，可她还只是呆呆地隔窗看着他。
厉行冲着医护人员大吼：“都滚出去。”又隔窗望着那张精致的，让他七个多月来魂牵梦萦的脸，说道：“我这一个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一个都不接，我发点脾气你就受不了？”
看着那人还是呆呆的，不说话，厉行踉跄着冲出门外将她抓了回来，不顾她挣扎将她手按在躁动不休的腹侧，“这是你的孩子，你摆脱不掉的。”
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在南絮脸上肆意纵横，“厉行，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幸福的，求求你，求求你把他打掉吧。”
这一句惊得厉行一个趔趄，他上前一步狠狠捏着她的手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你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没必要让这个孩子拖累你，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
厉行气极反笑，双目猩红，那只手从她腕部移到下巴上，“放过你？怎么可能？想必你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张郅斐因涉嫌与□□交易，已被警方拘留，我大可以告诉你，就是我派人搜集的证据，当然，我也可以让他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你——回我身边。”
南絮万没想到自己半年以后又会回到曾经与厉行的家，厉行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只是每次喂他喝药前，她总要问一问郅斐的情况，日日都问。其实她早就从助理那里知道郅斐已经被保释回了家中，只是精神受了打击，连带着腹中胎儿也闹腾得厉害。她之所以要厉行亲口说，不过就是一再提醒他，她之所以留在他身边，还愿意面对他那张脸，都是为了什么。
三个多月后，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厉行不敢在这时候有任何差池，因此一直喝着延产药，腹中的胎儿也被养成了巨大儿。
“嗯呃——”开庭当日清早，厉行是被腹中的躁动痛醒的，孩子的小脚猛地一踹，肚皮上都能印出脚的形状，他缓缓抬手想要将鼓动剧烈的肚腹抚平，奈何又是一阵急剧的收缩。
这不太对……
他挣扎着起身，脸色已是苍白，左手在身下绞了床单，堪堪忍过这一波腹痛，半倚在床头将家庭医师steven叫了进来。
steven仔仔细细替他检查一圈，恭恭敬敬地答道：“厉先生，您这是就要生了。”
什么，怎么偏挑了这么个时候，可无论如何，今天他是张郅斐的辩护律师，是一定要出庭的。
“再给我注一剂延产药，今天不能生。”厉行却下意识地按着腹部，额上已是一层细密的汗。
steven皱了眉头，叹口气道：“这个孩子已经被保了太久，如今瓜熟蒂落，是一定要出来的了。”
“不行，我说不行——”厉行喘口气，勉力压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现在绝不能生，steven,你再替我延一段时间，能延多久是多久。”
“可是——”
厉行歪倒在床上，肚腹膨胀得有些吓人，“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请你来就是让你给我延产的，不是找你接生的。”
话说到这份上，steven也只好照做，只是自然规律终究无法违抗，注了药，也只是减慢产程，孩子最迟今晚，也要出来的了。
南絮听见声响，急匆匆跑到厉行的卧室，就见他一个人急喘着，两手紧紧攥着腹侧的衬衣，“唔……”胎儿太大了，压得他心肺也好难受。
南絮替他轻轻揉着硕大的肚子，侧身问道：“多久痛一次？痛得厉害吗？”
厉行握过她的手，“好痛，嗯——你得，你得陪着我。”
南絮竟轻笑了出来，眸中渗出厉行看不懂的冷意，“不成啊，马上就要开庭了，我得去亲眼看看，郅斐，是怎么被无罪当庭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