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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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再睡一觉她就会死了。

    眼皮因为哭得太厉害有些沉重,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肩膀也在不停地抖。

    “不会的,别瞎想。”

    程嫤渔哭着摇头,没有,她没瞎想,那一场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

    她又哭着喊嬷嬷,一直喊她。

    郑嬷嬷揪心地上前,满目含泪,“怎么了?怎么了姑娘?嬷嬷在呢,嬷嬷一直都在啊。”

    程嫤渔哭着,“嬷嬷你要好好的。”

    郑嬷嬷不喜欢姑娘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语气。

    她厉声,“姑娘别胡说,您没事呢!”

    程嫤渔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她哭着,“嬷嬷,嬷嬷你和问婵她们都好好的。我要是走了,你就和爹说我答应放了她们的身契,叫她们出府去好好的过日子。”

    郑嬷嬷哭得不成声,姑娘在说什么胡话啊!她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姑娘!”她的喊声中全是责怪。

    “您糊涂了!”

    她的声音太大,程嫤渔被喊得懵了一下,她糊涂了吗?

    因为这些话她曾经说过?是的,她曾经说过,前世死时她也是这么和家里人交代过的。

    爹答应了,只是问婵和冉青几个还是哭得厉害。

    果然是要死了,她脑袋都不清楚了,她抽泣了下,“嬷嬷……”

    郑嬷嬷抹抹泪,“您是做了噩梦了,别当真,啊。”

    程嫤渔摇摇头,她下意识觉得不是。

    她又环视一下四周,没有爹,没有她的哥哥和小弟,也没有疼她的祖母,这回死时她身边只剩嬷嬷几个了。

    她更加难过了,“回去后你叫祖母她们别太难过,就说我走得很痛快,一点都不疼。”

    “真的,我一点都不疼。”

    骗人的,她要难受死了。

    程嫤渔哭得哽咽,眼皮沉的几乎要黏紧,她又抬头看看这个正抱着她的人,这回她要走时,他在她的身边。

    她依然很对不起他。

    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眼泪淌得越来越凶。

    霍阎心里极不是滋味,他摸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手掌粗糙地抹了抹她的脸,沉声,“你没事,别瞎想。”

    程嫤渔无声落泪。

    渐渐地,她哭得累了,没什么力气的歪在他肩上。

    她有些舍不得睡,也不敢睡,就一直叫他和她说话。

    霍阎只好扯些有一些没一些的,不叫她睡过去。

    其实他也有些怕她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但即使有他的声音,程嫤渔还是控制不住的想闭眼,霍阎心往下沉,好在在她困得快忍不住的时候,郑嬷嬷新熬得药送了过来。

    霍阎一勺一勺往神志有些不清醒的她嘴里喂,第一勺,就将程嫤渔苦精神了。

    她扭头,“不喝了,我不要喝。”

    霍阎不管,就这样一勺接一勺地喂她喝。

    程嫤渔又哭了,委屈地,但她实在拗不过他的力气,就这样神志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的被迫喝完了所有药。

    很快,她又睡了下去。

    即使所有人都想尽了法子不叫她睡,但还是没人拦住。

    众人忧心忡忡地围在床前,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难熬。

    到下午了,守了足足两个时辰,冉青几人脸上都有些萎靡,但又没人敢出去。

    刚刚姑娘的状态太不对了。她们当然希望那仅仅只是在说胡话,可要是不是呢……

    心脏猛地一缩,问婵冉青鼻子忍不住发酸。

    悄悄抹了抹泪,见霍大人还靠在那,半眯着眼,这么久连姿势也没变过,她们叹气,心想对方太负责了。

    勉强收了收神,问婵走过去,哑声,“大人,要不您先去歇着吧,姑娘这里我们会守着。”

    霍阎瞥了她一眼,又越过她往床里看了下,床上的人还没醒。

    他淡淡移开目光,望远,“不用。”

    问婵有心想再劝,但见对方身上冷肃,一点也不亲和,她便终究还是止了话,专心守着姑娘。

    这么一守就守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好在,这回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虽然醒得很没精神。

    “姑娘,您觉得如何?”郑嬷嬷着急地问。

    程嫤渔闻声撑开眼皮看了她一眼。

    “还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又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怪梦?”

    接连几句,问得程嫤渔不由得闭了闭眼,她很累。

    很久之后,她才传来声音,“嬷嬷,你让我歇歇神。”

    她自己现在也还糊涂,脑袋都觉得转不动。

    郑嬷嬷叹气闭嘴。

    程嫤渔缓了好一会儿,她在回忆之前的事,回忆那个梦,还有她交代的那些事。那些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之后再睡下时,她又什么都没有梦到了。

    她也不清楚是她想得太糊涂了,是她只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她或许真的已经快走到了人生尽头。

    她弄不清楚,现在也不太想去弄清,身上现在还乏地厉害。

    “嬷嬷,你们出去吧。”

    郑嬷嬷一时没动,等看了她好几遍确定她真的没什么事,她才应声退下去,冉青几个也跟在她身后出去,不过霍阎没走,他还站在那。

    郑嬷嬷也没要他走,因为她觉得对方能劝得动姑娘——至少这几次看来,是这样的。

    程嫤渔倒是不知道他还在,是直到听见有人在床边坐下的动静,看到是他,她才迟钝意识到的。

    “你在啊……”她恍然看着他,声音有些低。

    霍阎:“嗯。”

    程嫤渔有气无力地朝他伸了伸手。

    霍阎凝了她一下。过了会儿,他才将她抱过来。他依旧放她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单手环着她的腰。

    程嫤渔下巴垫到他肩上,“霍阎,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霍阎没有回答。

    程嫤渔目光有些放空,“你知道吗,那个梦真的很真。”

    不然她之前也不至于哭成那样,那些,全都是她经历过的。

    她抬眼看他,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时死的时候,他是不在她身边的。

    她和他和离了啊。

    最后那半个月,她都没见过他。

    这回要是在他身边死了,他估计真的会吓着。

    “抱歉了。”她把脑袋往他脖子里蹭了蹭。

    霍阎挪了挪瞳仁,他低垂下半边眼睫,睨着她没什么气色的脸。

    她之前像是说遗言一样的语气里,唯独……没有他。

    他蓦地笑了笑,手掌收力。

    “嗯,没事。”

    本来,就不该较真的。

    这次,他不计较。

    他的眼神淡淡刮向她,轻轻掂了掂她轻飘飘的身子,问:“还觉得困?”

    程嫤渔在他掂的动作里变得更加贴近他,她软绵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嗯。”

    “好像怎么都觉得睡不够。”

    她拨弄着他宽厚的手掌,眼睛睁一下又闭一下,很没精神。手指头慢慢地也不动了,就搁在他掌心里。

    霍阎收拢掌心,重重捏了捏,他低声,“别睡了。”

    “嗯。”应得心不在焉的。

    霍阎直接压下脑袋,咬向她的嘴巴。

    他咬着往下吞,因为用力,喉结一次比一次滑得幅度大。

    程嫤渔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她更加攀紧他,甚至渐渐地,身子不由自主往上挪了半分。

    悬空的这段距离很快被他的手掌托稳,她重新有了依托,她往上仰着下颌,紧贴的胸膛下是跳得很有力的心跳声。

    她抻了抻气,鼻息变得浑沉。

    霍阎猛地又重重的亲了她一口,贴着她的呼吸说话,“清醒些了?”

    鼻息里有丝凶意,洒出来的气息太过沉厚。

    程嫤渔晕晕乎乎,她只凭直觉往上要再来亲亲他。

    霍阎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她的唇,慢慢地,他撤开,说:“别睡了。”

    程嫤渔还是亲他。

    霍阎笑了笑,他拍拍她,抱她在他腿上坐好,“等会儿郑嬷嬷她们就该拿吃的和药过来了。”

    听到药,程嫤渔垮了脸。

    她兴致缺缺地收回唇,嘟了嘟嘴巴。

    霍阎亲亲她嘟起的嘴巴,低声,“还是不想喝药?”

    他用眼神无声瞥她——教训还没吃够?之前她吓得哭成什么样了?

    程嫤渔悻悻地皱了皱鼻子,她扒拉一下他的手,“我喝。”

    应得有气无力的,还是不情愿呢。

    霍阎眉心跳了下,深感头疼。

    他撇开眼神闭了闭眼,过了会儿,靠近来亲了下她的额头,“嗯 。”

    “乖。”

    程嫤渔被他的语气逗笑,在他怀里缩了缩腿,将一双小脚挪得更近。

    霍阎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膝盖,程嫤渔就这样歪在他怀里等药,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霍阎,这次是不是被我的病耽搁太久了?”

    “没有。”

    “真的?”她嘟嘟囔囔,“要是我今儿没病下,该是已经继续赶路了?”

    “会不会耽搁你回京复命的时间啊?”

    霍阎搭了搭她的腰,拍她,“不会。”

    程嫤渔点点头,记忆中好像这次回去的时间是挺宽裕,回去后不久就听他好像官升一级?那时她没怎么关注他的事,听到消息时是快到年底的时候了。

    她又有些困了,这场病让她的精神很差,眼睛不由自主眯起。

    霍阎推推她,“别睡。”

    程嫤渔囔囔:“嗯嗯,我不睡。”

    但她的眼皮越阖越紧,他几次喊她,她虽会含糊回应,但看着精神实在是差。

    他捏了捏眉心,只得这样时不时喊她一声,不叫她睡深了。

    等郑嬷嬷终于把药拿过来,他端起碗,凑到她嘴边,“喝药。”

    程嫤渔迷迷糊糊张嘴。

    但一尝到苦味,她就皱眉了。

    霍阎:“难喝?”

    “嗯。”

    “那再喝一口。”

    半睡半醒的程嫤渔:……

    她勉强睁了睁眼,茫然看他。

    霍阎直接把碗沿凑过来,趁着她迷迷糊糊的,他半灌半推地给她灌下一整碗的药,之后再吃粥,他也如法炮制,但程嫤渔吃到一半就不肯了,一个劲把脸埋在他肩上。

    “真不吃了?”

    霍阎没得到她的回答,他看了看碗里,嗯,好歹是吃下一半了。

    把碗往郑嬷嬷的方向伸了伸,示意她拿走。

    之后他在这又待了两个时辰,等天实在是暗得厉害了,他才收了斜倚的长腿,拧拧鼻梁,打算离开。

    “若是有事便来叫我。”他和郑嬷嬷说道。

    说完,他往外走。

    走到门边时,他的目光往床里的方向又眺了片刻。慢慢地,眉眼平了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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