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招(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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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芝最后是晕倒在温池池畔的。他尚存了几分意识,能感觉到有人抱他出来擦干身子,又重新给他套了衣衫,他甚至能听到那人双脚蹚过水的轻响,可他却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只凭着本能抬臂缠住那人的脖颈,轻轻嗅吸鼻间漫着的松木沉香味儿。
直到被平放到松软的床榻上,季怀芝才本能地抓住那人将要撤去的手,低低呓语,“母妃…不要走,我身子好疼。”
他的“母妃”当真没走,坐于床侧,任他拽着。
季怀芝委屈得拧紧眉心。
他明明最是不争不抢,一直安分过活,为何季先绍偏就那般容不下他,屡屡侮辱他。
还有…他的翡玉玉佩…何故会是块假的…
他明明是想送一份最好的礼物给穆珩的…但想来也是再送不出去了…
即使在梦中,他犹记得穆珩是如何命他褪了亵-裤,细细看他的…他就如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被人握在手中肆意拿-捏…
穆珩会如何视他,他身为皇子,却懦弱无能,为寻庇护,甘愿赤-身去求另一个男人…
他如此下贱…该是会被穆珩瞧不起的…
可他不想…不想被穆珩瞧不起…
季怀芝鼻翼不住翕动,终还是难过得落下眼泪,眼眶濡湿。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他的眼皮,为他揩去泪水。
季怀芝虽在昏沉,却也明白,这手不似母妃的手,要更宽大些,指腹还生了层薄茧,是男子的手。
是父皇么,还是季明昭?他们也来看自己了?
“父皇…明昭?”
季怀芝烧得迷糊,他偏过脸,不让那双手继续触他,断断续续地拒道,“我们…我们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再同小时一样,总这样摸我。”
那只手在听到季怀芝唤明昭时,明显一滞,随后,力气骤然加重,攥过他的脸用力捏了捏他的腮肉,季怀芝吃疼地一颤,才被放过。
接着,手又在他的耳廓浅浅刮过,季怀芝能闻到那人指尖处传来好闻的松香味。
手凉凉的,又干燥,季怀芝舒服得轻哼一声,昏睡中自也顾不得羞臊和抗拒了,主动将脸贴上那人的手心,乞求更多的抚-摸。
可那手就偏不碰他残存了泪痕以及未干涸血污的脸,就只专心揉-捻他干净小巧的耳垂,季怀芝的呼吸越发的急,他难耐蹙眉,面泛潮-红,从半开的唇-齿中轻轻溢出甜-腻的低-吟。
那只手越来越烫。
季怀芝的耳尖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热。
许久之后,把玩他耳朵的手不见了,身侧的气息亦远了,季怀芝再撑不住疲倦,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季怀芝只觉浑身被棍棒打过的之处皆酸痛到极致,他强撑起身子,牵动身上的蚕丝软被滑落,才发现自己的外衫已被人褪至肘前,大片大片光-裸莹白的脊背皆露在外,上头密布着细小的擦伤和淤青。
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
他现在…现在…是在……
季怀芝失措地拉好被褥,猛地看见了殿中桌案前端坐着的穆珩。
偌大的空殿中并无其他人,雨早已歇了,天却依旧黑沉,穆珩手持杯盏,垂目抿了口茶,大半脸庞全笼在晦暗的阴影之中。
“殿下醒了?”
穆珩侧过脸,同季怀芝对视须臾,便起身端茶走近,俯身将杯盏递送至季怀芝干裂不堪的唇边,温声道,“喝些水。”
“你…你今日没去上朝么?”
“已经上朝回来了。”
穆珩已换了件寻常旧服,却依旧风姿高华,态若松鹤,他见季怀芝一直用手抱着被褥遮挡身子,有些好笑似的弯了弯眼,对他道,“你昨夜发了高烧,睡到将近午时。”
“啊……”
季怀芝这才觉出喉咙干疼,犹如火烧,他艰涩开口,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够杯盏,穆珩却不让他碰,只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
季怀芝怔了一怔。
穆珩却依旧保持相同的姿-势,甚至将杯盏送得更近了些,抵住他柔-嫩的唇瓣,季怀芝已能碰到杯沿处还温热着的水渍。
这杯茶是穆珩刚刚喝过的。
季怀芝眸光轻闪,最终还是拗不过穆珩,低下头,如小犬舔食,饮下几口茶水。
穆珩方才抽身离去,但很快,穆珩又回到殿中,端来一小盆水。
穆珩挽袖,取过盆沿的布巾打湿,又来至季怀芝跟前,对他道,“将被褥松开。”
季怀芝攥住被褥的指节微松了松,又立刻收紧,难堪摇头。
昨夜他已经很丢脸了,他不想再一次在穆珩面前失态。
穆珩幽黑的瞳仁瞧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之后,才极轻地笑了一下,“殿下,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拒绝我么?”
“松开被褥,褪去亵-裤,之后,自己趴好。”
短短几字,如一记重拳,将季怀芝强装出来的冷静砸落得七零八碎,现在是白日,午间阴惨惨的白光正透过雕窗映在他的脸上。
季怀芝泫然照做,只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他阖了双目,不敢去看此时穆珩是在以何种戏谑的表情看他,布巾拭过伤痕时,季怀芝方知原来是自己的伤处又渗出了血丝。
这些伤痕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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