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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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可以跟府里解除契约。要留下就得签下契约,阿惟也知道自己以如今的身份跟在小姐身边是很尴尬的,既不是客人,也不是正式的护卫。
早已备好的笔墨摆在他的跟前,签下去,他就有了归属,没有过往和人际来往的他,有了明确的身份,万一找不回记忆了,他还能有别的牵挂。
阿惟犹豫了,他缓缓伸出手去拿那支笔,名正言顺地留在她身边,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就在他即将触及笔杆时,阿惟猛然停住了,悬空着的手急速收回,又匆匆退了两步,跟笔墨纸砚拉开了距离。
“怎么,你想好了拿珍珠到外头安家了吗?”
阿惟阖眼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对上唐璋茂深沉的眼神,毫不示弱地答道:“不是,我留在这是为了报答小姐的救命恩情,要当护卫,也是只听命于小姐一人的护卫,小姐不在场,我不能签,忠于一人才叫忠心。”
此话一出,唐璋茂拉下来脸,对他的敌意都不隐瞒,阿惟也顾不上,直接跟他告辞了。
出了书房,阿惟的心情相当不好,这种被人压制,处于下风的境地令他烦躁不爽。
尤其是他差点就中了唐璋茂的算计了,契约是没有任何问题,可他签下去就任人宰割了。
武师契约是以唐府的名义签订的,而唐璋茂是唐府的实际掌权人,他签了,就相当于他被唐璋茂雇佣,今后要以他的命令为优先。
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唐璋茂调他到别的地方去,亦或是解雇掉他,他除了听命外基本是无能为力的,他的小姐根本不可能是唐璋茂的对手,甚至于在他的小姐的心里,他可能都没有能跟唐璋茂放在一处相比较的资格。
一盆临面而来的冷水将他那颗开始升温的心,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地位的尊卑,门第的差距,权势的多寡,头一次让目空一切的阿惟撞到了高墙。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跟在小姐身边的下人们一个个地斥责他无礼大胆了,这就是受制于人的感觉吗?
是走是留,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不光地位,连手段都被人压制,堵得他心里难受。
否定他的过去,截住他的将来,没有记忆的他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唐璋茂的算计。
这一瞬间,阿惟深刻地认识到了,他对自己能力和手段过于自负了。
*
唐湘绮一上午跟先生学了一个多时辰的作画,学画是少数能让她静下心来跟先生学的东西了。
琴棋书画,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画了,连先生都说过,她的画很有灵气。
回到星宸院,阿惟在她特意空出来的一片空地上种兰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种花也好似是种的得心应手。
唐湘绮停下来看了一会,好奇地问碧霜道:“院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阿惟又给谁脸色看,闹得吵起来了?”
碧霜一脸不解,“没有啊,这两天他在忙着种兰花,连赵护卫偶尔刺他两句,他都没反应。”
唐湘绮小声地嘀咕了两句,“那就奇怪了,阿惟为什么心情不好?”
碧霜听在耳里,又多端详了阿惟几眼,心情不好?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不是一直都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吗?
唐湘绮走了过去,阿惟和往常一样,嘴上说着恭敬的话,腰杆还是笔直的,但似乎又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盯着他,上下审视了一番,才察觉出不对劲来,阿惟垂着眼,他眼里那股桀骜不驯的神采被遮盖住了。
她是喜欢阿惟听话些,顺从些没错,但是那些都是对着她的,被别人打压了算怎么回事,这可是她的人。
“谁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我给你报仇。”
唐湘绮信心满满地想要安慰他。
阿惟黑眸暗沉,不答话反而问她:“小姐为什么对我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
好端端的他怎么问这个,唐湘绮甚为不解,也还是说道:“本小姐不认识过去的你,你自己也忘了,问你也没什么用吧。”
阿惟看起来更加心情不好了,他继续追问着:“是没什么用还是不感兴趣?小姐不探究我的过去,那我的将来呢,你在乎吗?”
他很奇怪,问的话也很奇怪,唐湘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的过去里又没有她,她为什么要感兴趣?至于他的将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活得轻松,过得高兴,待得安全,就是她全部的追求了,她根本不愿意从自己安乐窝里挪出去,只想一辈子待在唐府,这样的她有资格为别人规划将来吗?
唐湘绮被“将来”二字扰乱了思绪,她好像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将来,只想维持现状,希望将来也和眼下一样轻松,毫无改变的将来能算得上将来吗?
一个无法作答,一个不再多问,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而阿惟眸中的坚毅更甚之前,过往他必须有,将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