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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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睨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楚双香,说:“贺玉谨不过一时得势,以他那高傲的性子,早就在朝野中树敌无数,本王也是做聪明人会做的事。”

    楚双香在南郡王府留了半日,稍晚便派轿子将人送回安贤王府。

    楚双香一肚子心事,不知如何是好。她趴在浴桶的边沿,百无聊奈地捧起一簇簇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她不可能帮南郡王偷贺玉谨的账本。她想到贺玉谨抱着她逗弄鹰隼时的脸庞,脸颊被热水熨烫出绯红。她绝不只是因为贺玉谨待她好,教她写字,在悬崖下救她,更是因为贺玉谨是个好人。

    这世道做好人总比做恶人难。恶人做过一百件恶事,但他只用做一件好事,便能久久传唱。而好人干净一辈子,只做一件恶事,便能被踩进泥巴地里。

    她见过贺玉谨治国理政,他对下属严厉但又包容,允许犯错,但不允许犯错两次。他对灾民也有仁心,肯亲身下地,做那些苦活累活。这样的人,她不可能帮着南郡王去害他。

    可是,可是……

    浴桶中倒映出一张苦闷的脸庞,楚双香泄气地拍了把水面,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破碎了这张脸。可是她姆妈怎么办?她同样绝不可能让姆妈受到一点伤害,思及此,她逃避着闭上眼。

    书房中,暗卫向贺玉谨汇报今日楚双香的动向,亦将南郡王对楚双香的话一一带到。听到南郡王竟说他为人孤傲,迟早有被拉下马的日子,贺玉谨发出一声大笑,搁下手中浸满墨汁的狼毫笔,冷漠道:“那老不死的东西。”

    他垂眸思索片刻,又问:“她呢?

    暗卫心领神会,知安贤王殿下这个“她”便是被安贤王当做眼珠子般宠爱的王妃。他只忠于贺玉谨一人,自是如实回答,“王妃娘娘首肯。”

    贺玉谨面无表情,案几上香炉燃起一缕青烟。

    贺玉谨不语,暗卫便出声道:“王爷……”

    贺玉谨虎眸微眯,道:“备个假账本给她。”

    “是。”暗卫领旨,踟蹰半晌又道:“若王妃真将假账本拿去给给南郡王?”

    贺玉谨淡声道:“本王平时最不喜背叛。”

    “是。”

    暗卫离去后,贺玉谨又在书房坐了半晌。话是这么说,他不喜背叛他的人,所以若楚双香真在他眼皮底下背叛了他,那他自会给她好些苦头吃。但这些苦头是什么,皆由他定夺。

    楚双香靠在浴桶边,手臂垂在外延,昏昏欲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片辽阔的草原,她牵着她的小马驹,迎面而来的是带着泥草地特殊芳香的微风,有个人同她一起,贺玉谨身形颀长,朝她微微侧过面来,冷峻的脸颊映着橘色的朝阳,“过来。”他温声对她说。她怦然心动,快步走了过去。可当她行至他的面前时,那张棱角分明,但眼中温和的脸却变得肃穆冷漠,“本王曾说过,不许背叛我。”

    她从梦魇中惊醒,竟发觉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人。

    贺玉谨颀长而立,垂眸挑起了她的一缕发尾。梦中冷漠可怕的贺玉谨和此时逆光面向她的人融为一体,她的恐惧也从梦境中走到了现实。

    “王爷。”她期期艾艾地轻声唤道。

    贺玉谨依旧低眸看着楚双香的秀发,那缕发丝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少女的黑发柔滑如上好的云锦绸缎,光亮如天边云霞,蒸出浴桶里的热气,散发着蜂蜜皂角的馥郁的芬芳。

    “王爷。”楚双香唤了第二声,贺玉谨这才回过神来。他竟在浴桶边坐下,用木瓢盛起一捧水,细细淋在她的发尾上,紧接着,他又拿了皂角,揉搓着发丝,鸦翅般的黑发中染出漂浮着的泡沫。

    楚双香怎敢让贺玉谨为自己沐浴,她慌忙要从浴桶中起身,却又想到自己周身不着一缕,又连忙缩进水中,抱紧了手臂。

    贺玉谨不依她,将她拎了回来,粗苯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捋过她的头皮,“本王大伤未愈,不会动你。你且同本王说说,今日回南郡王府,都做了些什么?”

    楚双香一阵心虚,不敢再动,由着贺玉谨似是清洗,实则把玩,捋着她的发尾。

    “见过父亲母亲和姐姐,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可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家常话。”

    “家常话不可说与本王听?”

    楚双香道:“王爷日理万机,不会爱听这些。”

    “你不是本王,怎知本王不爱听?”

    楚双香招架不得,只能悄悄将手指勾到贺玉谨搭在浴桶边的小指上,那手指轻轻一刮,有几分讨好的味道。贺玉谨垂眸睨着楚双香,颇想看看为了撒谎楚双香能做到哪一步。楚双香从水中出来,小心翼翼地摸向他的小臂。生涩又笨拙,却偏偏合他胃口,他享受着那只小手,却突然睁开眼,攥住手指,冷声道:“水凉了不知道出来?”

    楚双香微愣,便被贺玉谨从水中抱了出去,“在书房等我。”

    楚双香在白色睡袍外又披了一身夹袄,贺玉谨的房间里有地龙,常年烧炭,入隆冬后,又铺了一层虎皮地毯,搬进火盆,暖意如春。

    楚双香一边等贺玉谨,一边继续琢磨账本的事。贺玉谨的书房进出畅通无阻,而贺玉谨的政务公文全都放在书房中,若她有心翻找,很快就能找出那本南郡王想要的账本。

    但她没有去找,而是在回想南郡王的那番话。南郡王是如何得知她可以在贺玉谨的书房中出入自由?贺玉谨武将出身,戒备心极重,整座府邸严守得密不透风。南郡王却能得知这般私|密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身边有奸细。

    贺玉谨回书房前,又召来了暗卫,“本王让她在书房内独处了一个时辰,她可找到账本?”

    暗卫:“回王爷,王妃娘娘没有找。”

    “没找?”贺玉谨蹙眉道:“那她在里面做什么?”

    “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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