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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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恶,仿若沾染了什么脏污的东西。

    林臻没有防备,猛然跌倒,水花溅起,打湿了她鬓间的发丝。

    林臻脸上并没有恼意,反而只是垂眸静静地望着水面,鬓边滴着水珠的几缕青丝将她的脸色映衬的更为苍白。

    那些她身上原有的清冷孤高之气,似乎也消散的不剩什么了,此刻的林臻,宛若一只失了坚硬外壳的河蚌,赤裸裸地浸在水里,将它的脆弱展露无疑。

    宁士禄从未见过林臻这般模样,方才发狠嫌恶的心,不觉便软了下来。

    指尖微动,他正欲将林臻扶起,不远处却传来了女子的呼唤声:“世子!”

    曲茹芸轻提长裙,顾不得女儿家矜贵的仪态,裙摆翩跹地跑至宁士禄身前,将他从溪流中牵了出来。

    “世子身子方大好,不可站在这冰冷的水里。”

    曲茹芸话落,将视线落在了林臻身上,昨日她带着宁士禄去阁楼上时,心里虽已有八九分肯定,但到底也只是她的猜测,今日见过果真是她,心内还是不免有几分悸动。

    她也不愿怀揣着如此心肠去对待另一个女子。

    可她别无他法……

    宁士禄看着林臻撑在水中凸起的石块上缓缓起身,他很想上前搀扶,但手臂却被人紧紧挽住,曲茹芸仰首温声向他道:“你的衣袍湿了,快回去换一件吧。”

    他终是没有伸出手,任由曲茹芸将他搀扶着离去了。

    林臻抬眼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片刻后,缓缓收回了视线。

    裙摆被淤泥染上印迹,林臻深吸了一口气,在溪边蹲下身来,她将染了污渍的裙摆浸在水里,用力揉搓。

    掌心不时传来阵阵热辣的疼,林臻松开攥在手里的裙摆,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渗出丝丝血迹,不知是何时蹭伤的。

    只瞥了一眼,很快她便蜷起了手,状若无事地继续埋头搓洗着衣裙。

    无论她用多大的力度,洁白的纱绢上仍留有洗不干净的暗渍,贝齿咬紧,她忽而猛力地揉搓手中的纱绢,直至精疲力尽,双手微微发颤。

    那些在帐中听见的话,宁士禄对她嫌恶的神态,在脑海中交织浮现。

    林臻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眶不知何时发了红,泛起粼粼波光。

    不远处的丛林里传出一道窸窣的声音,方才她和宁士禄起争执期间,便隐隐听见了这样的响动。

    她眨了眨凤眸,面色恢复如常,拧干裙摆,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在一处矮坡后,林臻果然发现有人在。她神色微微讶异,竟是她前几日遇到过的坐着轮椅的男子,他身旁的男装女子并不在,他仍旧是一个人。

    “想不到公子还有窃听他人秘辛的癖好。”

    “听完了么?若是听完了,便可以滚了。”

    林臻的言语极尽冷漠,说罢,眼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动作,他今日穿着的是一身从五品地方官员的月白云纹官袍,腿上仍盖着一块薄毯。

    他的神色并未因林臻的质问而有一丝慌乱,只是轻蹙眉头,缄默不语。

    林臻扫了一眼他身下的轮椅,少有的失控的情绪让她不吝用难堪的言语去攻击一个行动不便之人:“难不成这回,公子也需要我送一程?”

    闻言,男子轻放在薄毯上白皙修长的手微微蜷起,少时,他拱手行礼道:“在下的轮椅不慎被树枝卡死,正在此地等婢女唤人前来,实是无意探听姑娘之事。今日在下所闻,必定烂于心胸。”

    林臻看着他谦恭地垂首行礼,一时紧抿住唇线。

    他似乎觉得不够,须臾,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在下是祁州知州瑜时,此为父亲生前所得御赐之物,姑娘随时可凭此物于驿站寻见在下。”

    “若今日之事外传,愿凭姑娘发落。”

    她是不是林臻这件事,在外人眼里并无什么分别,林臻之所以会疾言厉色,更多的却是迁怒。

    听了其中缘由,林臻一时语塞,良久才僵硬地道:“不必了。”

    “还请姑娘收下。”男子再次沉声说道。

    不知为何,男子虽坐于轮椅之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气度,林臻被那双黑沉沉的墨眸望着,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抬手从男子掌中拿走玉牌。

    浸过溪水的指尖冰凉如雪,不经意地从男子温热的掌心划过,他不觉一阵战栗,很快便收回了手。

    林臻走回溪边,刚要将帷帽戴上,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季濉远远瞧见林臻的身影,立即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面色阴沉,健步如飞地向她走来。

    季濉还是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锦袍,肩膀宽厚,将上身撑得很结实,腰处紧紧地束着一道银带,皮靴踏地有声。

    他步履带风地走向林臻,身后是丛林中盛开着的大片殷红如火的虞美人。

    公主府的那场大火,林臻只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过,从未亲眼看见。

    但此时,她仿佛瞧见了五年前的那一场火。

    而季濉,正踏过业火向她行来。

    她从不知晓他到底是不是季元驹的遗孤,但她知道他是公主府里的人。

    在她发觉他意图刺杀父亲的时候,便知晓了。

    林臻怔怔地望着那个与她越行越近的身影,脑海中一个她一直回避的念头骤然浮现出来。

    如若帐中那些人所言属实……

    “是谁准你乱跑的!”

    季濉大步走近,蓦然握住林臻的手腕,目光灼灼地凝睇着她,胸前不住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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