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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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裴千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净室传来,大概是里头含着水汽,声音听上去弱了许多。
应当不会只是让自己前来服侍世子沐浴的罢。
还是说,要在净室里头,做些什么。
沈湘雪乍然想起当日,裴千衡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血迹的情景。
房中一隅,金炉残香缭绕,燃尽的线香灰烬落下,竟也听得清。
一声一声,抖落在她不安的心间。
沈湘雪加紧了脚步入内,越往里间走之时,闻见的血腥之气便越是浓郁。
她的脚步轻盈,近乎无声。
良久,裴千衡才侧身,随后便看着沈湘雪在门口迟迟未肯挪步。
裴千衡将腰间的系带解下,褪去外袍,搁置在一旁的红木架子上。
“何不上前?”
沈湘雪面色无虞,只是掌心却早就沁出薄汗,从容上前,循声走去。
净室早已放好热水,越是走近,便越是感到一股腾起的水雾缭绕着,往外处钻。
沈湘雪敛容,稍稍抬眸望向裴千衡。
只见他将外袍随意搁置在一旁,身上如今只着一件中衣,显得松松垮垮,橘黄的光晕汇成一道柔和的光束,打在他的身上。
沈湘雪眼神连忙避开,淡淡道:“既是世子沐浴,是奴婢此刻来得不巧,世子有何吩咐不妨等沐浴完再提?”
“沐浴只是幌子。”
沈湘雪呼吸一窒,未曾想他竟是承认的这般爽快。
倘若不是沐浴,那此刻命她来此的目的又是何事?
裴千衡行至一旁的紫檀矮榻上坐下,注视着她:“过来罢。”
沈湘雪感受着指尖的相互触碰,在裴千衡身旁站定。
“脱吧。”
沈湘雪稍抬眼睑,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寡淡,而又隐晦不明。
是她想得太过纯粹了么?
原先,沈湘雪顾念着裴千衡送自己回清秋院一事,心中存着一分感念,如今却在这寥寥几字中,彻底的瓦解土崩。
也是,世子原先便不是什么好人。
藏身的那只小剪子到底是杯水车薪,沈湘雪知晓自己根本伤不了裴千衡分毫。
更遑论,他的侍从正在房外守着,里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即刻闯入。
且不说其他,稍后又该如何向世子解释自己为何携带锐器?
沈湘雪不由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周遭的热气弥漫全身,似乎此刻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还请世子稍等片刻……奴婢再调整一下。”
裴千衡神色平稳,打量着面前惴惴不安的少女。
还需调整?
“很难么?”
沈湘雪面颊微烫,不敢回应。
如今,自然没有她提及礼义廉耻的余地。
沈湘雪正斟酌着开口,只听裴千衡淡淡道:“那便我来。”
随后,裴千衡抬手,提住腰间的结扣,指尖轻勾了几下便轻易解开。
沈湘雪错愕着抬首,只觉眼底一片灼热,心也跳得更是猛烈。
“你不是会些医理么,今夜便替我上药吧。”
只是上药,不是其他事么。
沈湘雪缓了缓心神,再次抬眸,看向裴千衡显露出的上半身,很是谨慎地窥探着。
和他白日穿衣不同,换上贵重合身的衣料时大概会撑得人更矜贵尔雅,只觉清瘦,实则褪去上衣方才知晓他的肩颈生得极好,腰背更是宽阔厚实,线条流畅。
至少在未曾亲眼见到裴千衡时,沈湘雪以为的世子,大概只是个平平无奇,毫无长处的纨绔子弟,和家中那些兄长没什么分别。
裴千衡抬眸,正好瞧见沈湘雪正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沈湘雪仍旧对突如其来的目光感到畏惧,心虚得遮下半边眼帘。
“怕了?”
裴千衡轻笑。
沈湘雪压制住跳动极快的心,柔声道:“奴婢不敢。”
随后,裴千衡骤然起身,随意将中衣丢在身后的榻上,行至不远处,取了些换伤的药粉和纱布。
只不过这一起身,免不得又要再在她的眼底晃过。
沈湘雪小心地看着他向前去的背影,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只用眼的余光打量着裴千衡。
他的右肩处缠绕着几圈白纱,行过之时,也的确是闻到了淡淡血气。
原来一开始便不是腊月所猜测的那般,只是他伤势未愈罢了。
沈湘雪虽说并不精通医理,也只是会些皮毛,却也大概能判断出来,夏日暑热,伤势本就不易愈合,倘若不细心处理,轻则发脓不愈,重则侵入肌理,导致伤势加重。
裴千衡转身之际,却见她眼神躲避得倒是极快,生怕被自己发现。
他不疾不徐走回榻前,将药粉等物件搁置在一旁,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扳指,“你既是说想报恩,今夜便替我换药罢,此事便点到为止。”
上药换药倒是不难,难的只是这种事情,世子为何要找她?
沈湘雪脸颊的微红总算消下去些,目光垂在底下有些游离,“奴婢资历尚浅,恐手脚失了轻重惹怒了世子。”
裴千衡颔首,“无妨,你今日给别人如何上药,如今便如何即可。”
见裴千衡语气平静,沈湘雪这才相信了此事的连贯,大概是世子撞见自己替三小姐换药,又得知自己娘亲懂得医理,自己也研习过一二,这才吩咐让她来上药。
大概是他只当顺水推舟,还她一个人情罢了。
毕竟,她如今一无所有,能替世子所做事情实在有限。
如此一想,她悬在心间的石子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