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懦弱之人自由之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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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咒施法,您??”米斯缇打断她:“你对我见死不救就是为了看看我能用什么魔法是吗?”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芙罗拉动作停了一下,她挑起米斯缇的下巴,温柔地擦拭着她脖颈上的血指印:“不是。”
“我不信。”
“我的好奇心没有旺盛到能让我坐视您被吃掉的程度。”芙罗拉说,“我有很多种方法能杀掉它,但是在那个距离下我确实没有救下您的把握。”
“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安全。”米斯缇闷闷地说。
“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但不会浪费力气。”
周遭安全下来了,猎人的语气又恢复到平日的温和,米斯缇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眼前笑眯眯的女人不会对刚才的事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
她和猎人是单纯的雇佣关系,芙罗拉权衡过后优先选择自己的性命……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心里却好像压着什么似的难受。
她更用力地殴打那团棉花:“你说你会解决那东西。”
“它很弱,但是弱小者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意识到不是我的对手的瞬间,它就大叫把附近的镇民都吸引过来了,我费了点力气才脱身。”
在米斯缇的感知中,她与怪物的缠斗好像过了一整夜,实际上才不过半个小时。米斯缇抿着唇,觉得有软绵绵的拳头在狠敲自己的脑袋。
双手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芙罗拉小心地给她涂上膏药:“您不哭了吗?”
米斯缇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没那么疼了。”
“好,您可以先去睡一会儿,我煮一副药给您。”猎人不去戳穿挡在她自尊心前面的泡泡,“还缺了点东西,锅也在楼下……看来得等到明天了。”
躺在了床上,米斯缇还是不肯闭上眼睛:“我不想睡觉,你能再和我说说话吗?”
“我以为您不想再跟我说话了。”芙罗拉给她掖好被角,“需要水吗?”
“……你今晚杀了多少人?”
芙罗拉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都没有。”
“那你今晚杀了多少个魔力病患者。”
“我更倾向于用‘清除’这个词,”芙罗拉想了想,“算上变异体,嗯……37只左右。”
她才注意到猎人的皮甲上沾着一点血:“你受伤了吗?”
“没有。”
但是米斯缇闻到了血腥味,在患者的血臭味之下,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甜味在挑动着米斯缇的嗅觉。
米斯缇凝视着正在擦剑的芙罗拉,伤口在手背,很浅,已经结痂了。那帮疯狂的镇民能一刀削断马腿,米斯缇觉得这种细小的伤口不是他们造成的。
她猜测是芙罗拉自己割伤的,用于……引诱猎物,她会被镇民缠上也许不全是怪物的缘故。
正如米斯缇之前猜想的那样,芙罗拉很美味。
米斯缇对这种气味的印象更接近水果,有种寡淡的清甜香味,让人口齿生津。
“还有一件事……”芙罗拉奇怪地看了眼突然瑟缩了一下的米斯缇,“您怎么了?”
“没什么!”
芙罗拉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银币:“我在搜索变异体的时候在它巢穴附近的农庄找到了这些钱,既然我们两个都有出力,收获也平分吧。”
“你自己留着就好。”米斯缇蔫蔫地说,虽然这里的镇民要么死了要么精神错乱,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
可猎人态度强硬:“异变的发现者和处理人占有所获财产是法律允许的,只有这样才能鼓励更多的人参与到控制魔力病的工作中,如果您不想收,那我就用在旅费上了。”
米斯缇没什么精神,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在枕头上靠得更舒服一点,虚弱地说:“那就这样吧。”
如果芙罗拉说的是真的,那用不了多久,她也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被人追猎吗?她扫了一眼那把银币,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离家到现在她还从没碰过银币。
杜伊斯西南海岸地形不利通航,与西大陆通商的航路长久以来都把握在献地手中,她的家族靠着香料、茶叶和领地内的矿产积攒了大量财富,离家的几个月是米斯缇出生以来过的最为艰苦的一段时光,即便如此,离家时拿取的金币也已经让她的旅程简单了许多。
其实她并不像猎人称赞的那样,她是个懦弱的人。
每一次遇到伤病苦累她都忍不住想起父亲训斥自己时说的话,她既没有养活自己的生计,也没有超越常人的智慧或武力,如果有哪一位老师曾经称赞过她,那也是为了讨父亲的欢心,离开了家族她便一无所有。
自小宠命优渥、衣食无忧,连责罚都不需要自己承担,身为家族的一份子她享受了这一切,自然应该为了家族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为了早就定下的婚事和父亲争吵,甚至离家出走……真是再愚蠢不过了。
但是某天她醒来,突然感到很不甘心,无由来的恼火。为什么她非得嫁给那个草包不可?为什么她不能像米斯缇?亚祖尔那样成为骑士?所以她与父亲争执,看起来家人和过去十七年的教育都不肯同她和解,于是她逃走了。
擅自从父亲关她禁闭的衣柜中出逃,带上伊莎贝拉为她准备的行囊,她一个人离开了城堡,跟随商队四处流浪,还有两次险些遇难,当她狼狈地在凯丹城遇到芙罗拉时,她希望自己已经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她逃了太久、太远,远到可能再也回不到家。
而就目前看来,她很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领悟这个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米斯缇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哀嚎,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尖叫,但她却无比清醒。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她又突然睁开眼睛去找芙罗拉的身影。
猎人正抱着短剑,坐在椅子上假寐。
米斯缇盯着月光在她身上描出的轮廓,她……挺高,比米斯缇还高上几寸,芙罗拉的脸颇具迷惑性,五官组合得恰好好处,精致又刻薄。
这些话如果她说出口,恐怕会被芙罗拉嘲笑,但米斯缇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芙罗拉一根手指头上的自由意志比她全身上下加起来还要多,正因如此即便不经修饰她也一样美丽。
她想到芙罗拉左眉上那条细细的伤疤,接着想到她身上其他的伤痕,她粗糙的手掌……她手背上那道还在渗着丝丝甜意的伤口。
米斯缇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她的骨头好痛,没人告诉过她磕磕碰碰的轻伤居然能这么疼,但她生平第一次毫无愧意地迎接劫后余生的窃喜。
此时她才明白父亲总是让伊莎贝拉代自己受罚的用意,苦痛对米斯缇来说完全可以忍受,但负罪感却能轻易将她压垮。
她知道现在其实不是思考这些的好时机的,但一旦她停下思绪,对自己、对整个世界的恐惧感便又纠缠上来,光是回想一下街上互相殴斗的疯子和那怪异的生物她就不自觉地发汗,被子下的身躯缩起来微微颤抖。
她喉咙哽了一下:“怀特小姐,你愿意睡在我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