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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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只需要几秒钟,无须宁宁的帮助,仅靠反射的声音定位,他的脑海中已然明晰地呈现出洞口的景象。
他弯弯嘴角。
倒是要感谢这些嘎嘎乱叫的小鸟儿们了。
郁延扯下布料所剩无几的上衣,把昏迷过去的雪团子包裹在里面,像个小包袱那样系在腰腹上,然后抽出那柄刀刃,赫然朝着第一只近身的怪物狠狠砍去!
怪鸟的外皮非常坚硬,像石头,但人类的手劲更大,从张着尖牙的“鸟嘴”处生生将其劈成两半!
它——某种程度而言,现在已经是“它们”了——依旧睁着猩红的双眼,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动不了了,软绵绵地从半空中掉下来,黏稠、腥臭的暗红色血液淌了一地。
方才还争先恐后的鸟群忽然滞住了。
作战对象的武力值有目共睹,它们忽然对自己先前的衡量产生了怀疑。
需要改变策略。
怪鸟们改变了队形,也不再吱呀乱叫,而是齐齐地发出锐利的鸣叫、从低沉向着高昂转变,刺激得人类耳鸣了起来。
……不对,不仅是耳鸣。
几秒钟的延迟之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宁宁之前疼得直哆嗦。
听得见的声波是有直接的反馈的,让他耳膜生疼;还有更多的、超出人耳接收频段的声波,仿佛那把挥出去的锋利匕首,反向插进脑仁里,狠狠撕扯着痛觉神经。
郁延痛得青筋直跳。
好在他经受过耐力训练,拿刀的手依旧稳,也感觉不到肌肉的酸,化疼痛为力量,怪鸟的尸体像雨一样落下来。
他身体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被动承受着音波的攻击,一半靠着本能而不是思考去主动攻击音波来源处。
血。
很多血。
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怪鸟的,温热黏稠的液体从天而降,躲也躲不开,铁锈味塞满了鼻腔。
那些怪鸟发现了他能够通过声音定位后很快便调整了战略,来攻击他的那些不再发声,而另一些则乱吼着干扰他的听觉。
头疼、耳鸣、面对数量过大群体的徒劳无功,还要护着怀中不清醒的小小毛球,再加上不知有多少处负伤,势单力薄的人类体力迅速下降。
郁延只能通过声音定位移动的物体,却没办法躲避静止的障碍物。
地上的碎石绊住他的同时,一只体型略小的怪鸟从他右侧偷袭,铁一样硬的头部狠狠撞上他的腿骨。
郁延吃痛地踉跄几步,整个人向后栽去。
另一只怪鸟见此情形,趁机咬住他的小腿肚,它们一个二个体型不大,咬合力却无比惊人,何止剜下一块肉,简直能直接咬碎他的骨头!
剧痛猛然从脊椎窜上天灵盖,霎时间冷汗浸透了他全身。
比起骨裂,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郁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确在快速失血,不仅仅是伤口处往外流,而是那些怪鸟……在吸食他的血液。
郁延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它们觊觎的不是肉,而是血!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禽类,这到底是什么?!
怪物们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发起新一波攻势。郁延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拖着快要无用的腿向后撤去。
哪里有生机?
哪里才是能出逃的道路?
“咛,咛——”
雪团子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苏醒了,无比清晰的、比实际上晦暗的洞口明亮十倍的影像遽然通过投射闪现在郁延眼前。
他的心悬在嗓子眼,一步之遥,身后就是悬崖!
若不是宁宁及时叫住他,他俩早就双双坠落下去。
百余米的岩壁,若郁延四肢健全,耳聪目明,徒手攀爬都能破学校的记录。
但对于失明失血又伤痕累累的他来说,就是死路一条了。
疼痛到极致的表现就是麻木,他小腿的伤处已然快要分辨不出。
前面是源源不断前赴后继的怪鸟大军,后面是悬崖,他杀敌和逃生能力同样在衰退,怎么选?
人类的血液有多么香甜,让有组织有纪律的怪物们渐渐乱了队形。
它们不再去思考如何分工合作才能更有效的对抗,它们现在想的只有一亲芳泽——尝尝那叫人食指大动的鲜血。
转醒的宁宁试图用精神力重新控制住怪鸟,但它比之前虚弱了许多,怪鸟们也早有防御,收效甚微,仅能“定”住最近的那几只,而在它们后面扑上来的,就没有办法了。
「对不起……」
宁宁小声抽噎着。
「不能……帮你。」
郁延摸摸它的小脑袋。
这种时候,去谈谁欠谁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用杀死许许多多同伴的代价,怪鸟们察觉到人类的工具是那柄闪着光的东西。于是,三只怪鸟分工合作,一只负责攻击,另一只则用“喝喝”的阴叫声扰乱注意力,最后一只则趁机叼走了小刀。
连武器都被剥夺了。
这下郁延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怪物们步步紧逼,再往后半步便是悬崖。
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四五只被鲜血香得昏了头的怪鸟脱离队伍,齐齐向着他飞来!
“吼——!!!”
高分贝的震怒声倏然响彻山谷!
尽管音波就是怪鸟们攻击的方式中的一种,可它们谁也没有见识过如此庞大的能量。光是那地动山摇的一声吼,便吓得昏过去了几十只。
石块被震得扑簌簌掉下来,几只没有来得及闪躲的被锋利的边缘拦腰斩断。
……是它来了。
方才还全身心浸在战斗状态中的郁延膝盖一软,差点摔下悬崖。
他看不见的。
但他能听见。
巨兽终于展现出从不对他表露的残暴的那一面,比平日里愤怒百倍,宛若光子鱼雷毫不留情朝敌方发射。
当日他想出逃被对方发现时的那一吼,跟眼下撕裂敌手的狂暴比起来,简直温柔得像哄孩子的小猫叫。
它在生气。
郁延想。
是气自己又想往外跑,还是气这些怪鸟们呢。
郁延彻底放弃了抵抗,只是抱着宁宁,就算被垂死挣扎的怪鸟迎面撞上,也不再闪躲了。
就算被推下悬崖……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落空的。
「它」不会让自己落空。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当熟悉的、被尾巴卷上腰的触感攀上来,比起劫后余生,郁延心底最先浮现的,竟是一丝乱糟糟的、差点被伪装起来的委屈。
怎么……到现在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