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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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朋友要趁着年节纪念日吃蛋糕,成年人也总是趁着大喜的日子小酌几杯。三个大人开了一瓶叶建国前两年买的白酒,辣得龇牙咧嘴也要往肚子里倒——至少叶摘星是不明白,这到底叫个什么瘾。他用吸管嘬着宏宝莱的小汽水,只觉得还是小汽水好喝点,至少是甜滋滋的,夏天从冰箱里拿出来,喝着特别痛快。
出于青春期男生某种神奇的好胜心,快喝完一瓶时,叶摘星偷偷瞄向闻琤的饮料瓶,非要比个快慢;闻琤看到他的饮料见了底,又盯着自己在喝的这瓶,迟疑片刻,从冰箱里又取出一瓶冰好的,打开盖子推了过去。
叶摘星正好给上一瓶汽水收了尾,用嘴叼着吸管换了个瓶,然后猛然意识到:换了新汽水,他这喝得不就比闻琤慢了么!
那必不能够啊!
小叶同志围着饭桌绕了半圈,倔强地去冰箱里给闻琤也掏了瓶新的饮料,在闻琤有些受宠若惊的目光中、听着叶建国同志“星星懂事了”的夸奖,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继续用肚子里仅存的空间和小麻花奋战搏斗。
当然,他也没忘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留意着闻琤喝饮料的速度。
只是注意力都放在汽水瓶子上,叶摘星就难免没看出来,那盘原本放在闻琤面前的小麻花,被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他的手边上。
闻琤来叶家前,难免有大人开嘴贱的玩笑,说什么“要是家里再有一个孩子,你奶奶的油炸小麻花就要分一半给别人了”之类的话。叶摘星没当过宰相,肚子里撑不了船,心里也不怎么愿意,只是碍于颜面不能撂脸子走人,全当天下的碎嘴子成年人都是萝卜白菜,在脑海里扔上粘板乱剁成饺子馅。
但事实上,从闻琤住进叶家开始,只要是叶摘星喜欢的东西,非但一分都没少过,还都会像这碟小麻花一样,长了脚似的一点一点挪到他的身边、拿着最顺手的地方。
酒过三巡后,叶奶奶最先不胜酒力,忽然道:“眼下咱们这个家有五口人,都是小家破了散了,才聚在这一块。但是咱们好好过,好好生活着,日子总能过得比谁都好。”
这话要是放在平常,叶建国和张姨都要劝几句“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个”,或者“开心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但此刻大家都已经三杯两盏下肚,藏不住愁肠,纷纷举杯。
张姨抹了抹眼角,说:“好好过日子。”
叶建国也碰杯:“当然,我们家从来不差!”
叶建国说着,一只手搭在闻琤的肩膀上,捏了一捏。
闻琤也举起杯子,和大家碰在一处。
叶摘星则完全是冲着不能“四缺一”才碰的杯:“……你们少喝点啊。”
他打从心里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的地方,共不了这个情,只觉得他们家家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半的人今晚都喝得有点上头——人喝多了自然都鬼哭狼嚎,说的话肯定没谱,他理解不来是因为他没喝酒,也不像闻琤那样能装。
不过呢,作为这个家的一员,他也确实在认认真真付出,力所能及地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比如此时的小叶同志,已经勇担重任地将今晚收拾碗筷桌椅的工作当做己任了。
但是真到吃完饭后,叶摘星送奶奶回到屋子的功夫,桌上的残羹冷炙和凌乱的桌椅就已经被放回原位,齐整得好像上了星级的酒店,连大家谁都嫌费事、从买回来就没人用过的桌布,也被铺得一个褶皱都看不见,就差再用毛巾折一朵花放在上边了。
闻琤则站在洗碗机前,身边放着一摞油兮兮的碗碟,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一连串的摁键。片刻后,他实在无从下手,转身打开水龙头,挽起来衣袖。
“你不会用洗碗机,还不会叫人啊。”叶摘星颇有点装模作样的嫌疑,一手放在裤兜里,晃晃荡荡走过去,不怎么熟练地拉开门,示意闻琤放碗,“喏,随便扔。”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大少拿的是银行卡,叫闻小琤随便花呢。
闻琤轻声道了谢,把碗筷依次摆进去。
不知道这声“谢谢”又牵动了叶摘星哪根不太坚韧的神经,他又开始浑身不舒服,一边关门启动洗碗,一边把眉头皱出几道褶子,没好气道:“你谢个什么劲,我洗自己家的碗。你赶紧洗手去,油死了。”
听罢,闻琤顺从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叶摘星操作洗碗机,直到机器安稳转了起来,叶摘星也没事、碗也没什么事,大家“母子平安”,他才仿佛功成身退,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厨房清洗的大多是油污,没放洗手液,只有洗洁精。闻琤也不在意,直接挤到手上,仔仔细细揉搓后,在流水下冲洗干净。
叶摘星一言不发地看着,忽然好像明白自己是在不舒服些什么了。
他觉着闻琤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