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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讲了讲,很快便翻到了结尾。“老王交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辛苦大家在这儿听了那么久废话。”
讲到这儿,靳临似乎也有些倦怠,尾音微微拖长。
听着下方的掌声,他把玩着手里的半截粉笔,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忽然转身。
“最后,你们老王还让我写点寄语送给大家。”
他背脊挺直,面对着黑板,流畅有力的手臂拉高,手腕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从他落下第一笔的时候,丛瑜便明了他要写什么。
——河海汤汤,少年为王。
黑板上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与他本人一样肆意狂傲。
那是高考前一天,他曾在黑板上留下过的文字。
那天晚自习大家没有学习,撕书的撕书,唱歌的唱歌,老师们也默许这最后的疯狂行为,并未出面阻止。
最后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在黑板上写留言。
当时的局面一度陷入混乱,所有人一齐涌上讲台,丛瑜艰难地拿了一支粉笔,找了处空位,想了很久,才写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最后一笔落下时,她忽觉身后笼了一道温热。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她身侧伸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被圈住的姿势,困在了黑板与靳临的胸口之间。
少年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她只要稍一向后便能贴上他坚硬的胸膛。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大脑一时宕机,被热意占领,明明教室开着空调,她却仍被夏夜闷了满背的汗。
就这样,她亲眼看着少年写完那一行“河海汤汤,少年为王”。
“少年”的“年”字下拉,与她的笔迹重合,就像他们此时紧紧贴在一起。
粉笔灰落在眼睫上,被她用力眨掉,她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闭眼,反而睁大眼,想要把那十足狂妄的一笔一划都印在心里。
她那时怎么舍得提醒,那已经是他们最近、最为亲密的距离。
……
眼前人写字的身影与记忆中骄傲飞扬的少年渐渐重合,回忆密度过大,像是将她拽入一片深海,层层包裹窒息。
丛瑜大脑有些混沌,迫切地想要从中得到喘息,于是不着痕迹地上前扯了扯靳临的衣角。
靳临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她用口型示意自己先行离开,得到点头的应答后,她转身走到教室外去等他。
剩下的环节只剩下提问,许多人上前围住靳临,拿着纸笔想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人群严丝合缝,丛瑜只能看见靳临散漫微笑的表情,眼底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礼貌而疏离。
上来的人中大部分是女孩子,抱着笔和本子,接近时双眼亮晶晶的,情绪就这样摆在脸上,却又忐忑地想要用故作平静来遮掩。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万众瞩目。
那道门像是时光机,她透过门框看见小姑娘们眼底藏不住的仰慕或是雀跃,恍然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但她没有那么勇敢地上前一步。
所以她只能陪在他身边,见他意气风发,见他万众瞩目。
也只能像那张叛逆的毕业照一样,在他鲜衣怒马的青春里,她从不曾拥有正大光明的一席之地。
丛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看向他时的某个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朝这边落过来了一秒。
……
下课铃响,靳临准时踏出教室,停在她身边:“走吗?”
丛瑜如梦初醒,“嗯”了一声,抬脚跟住他的脚步。
一路无话。
两人走出教学楼时,身后突然有一道女声叫住靳临。
丛瑜回头,望见一张有些熟悉的美艳的脸。
她在记忆里寻找了许久,才想起她好像是以前隔壁班的,记不住名字,只记得姓沈,是靳临的前女友。
女生怀里抱着一沓资料,正好也要离开的模样,踩着高跟鞋走到二人面前。
她先看了一眼靳临,而后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丛瑜身上。
丛瑜不喜欢接收旁人太为尖锐的视线,猜得到对方的意思,于是装作生疏的模样朝靳临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靳临没看她,看向眼前人,微微颔首。
丛瑜转身时没有走得很快,加之女生声音尖细,偶尔扬声说话时她能听得很清楚。
她倒是对这类对话不感兴趣,听着人话里话外夹木仓带棒地嘲讽了几个来回,从一开始还算平静到逐渐失态,轻轻叹了口气。
和没有心的人谈感情,最后伤心的只有自己。
在走远前,女生扯着嗓子的声音再一次入耳:“真没想到,还能见着单身状态的靳大少爷。”
……单身?
捕捉到这个词,丛瑜眨了眨眼,眼里漫过了些许迷茫。
这才几天过去,他和顾佳琳,分手了吗?
等到靳临走出校门,她最终还是藏不住疑惑,旁敲侧击地问了出来。
靳临倒毫不避讳,嗓音懒倦地答:“分了,她提的。”
不知道为什么,话落时,丛瑜心头浅浅一松。
鲜少见靳大少爷有被人甩的时候,她偷眼观察了会儿身边人,却见他说完那句话后,脸上看不出一点儿伤心,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靳临耷拉着眸子看过去,“在想什么?”
丛瑜避过视线,轻咬了下唇:“你没喜欢过她吗?”
“啊,是。”没想到丛瑜会问这个问题,靳临肉眼可见地微愣了下,而后笑了声,语调轻松而随意,透着浅淡的凉薄,“你应该也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是谁都一样。”
路边的树叶在他脸上印下跳动的阴影,映得侧脸轮廓愈发冷感而清晰。
“……这样啊。”
丛瑜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沉默两秒后,微微敛起眸。
明明得到这样的答复,她该高兴的。
因为他不喜欢顾佳琳,也没有喜欢的人。
可此刻,嘴角却像不听使唤一般,缓缓下垂。
……他没有喜欢的人啊。
虽然早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答案,可亲口听他说出来,心脏还是会像被攥住一样,酸胀发疼。
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偏偏靳临毫无察觉般,反问她:“你呢?”
丛瑜喉咙发干,答得有些艰涩:“……没有。”
“挺好的。”
靳临扬眉,说着便把她往道路内侧轻扯了扯,太阳炽盛,他又摘下帽子给她戴。
明明只是他惯常的体贴,却足以惹人一次又一次地心动。
心里仿佛被一根无形丝线拉扯,失落漫入口鼻,像一次次被从海里捞起,又被重新按进水底。
鸭舌帽帽檐的阴影掩盖住双眼,丛瑜抿抿唇,轻轻“嗯”了声,胸口闷闷地发酸发疼。
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她无声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