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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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烛火毕波了一声,将林嫂的叙述打断。窗外的乌鸦又叫了一声,杨枝却觉得没那么难听了。“后来呢?”杨枝轻轻问。
“后来,沈大人拖着病体在大朝会上将这案子翻了出来。”林嫂道:“那金大宝被判了斩立决。再后来……再后来的事,让敬常自己跟你说吧。”
杨枝点头,笑了笑。林嫂亦是一笑,重端起碗碟,退了出去。
次日杨枝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院中有窸窣人声传来,却俱压低了声音。杨枝胡乱洗了个脸出门,撞见柳轶尘与郑渠二人一身袍服,站在一株木樨花树下。
这时节离木樨花开还早,花树却是苍翠逼人,衬着一朱一紫两色朝服,只觉入目尽是鲜亮,有勃勃生机。
而那其中一人,因为容色出挑,在金光碧树掩映之下,更显夺人之姿。
杨枝看见两人,移步过去,行了个礼:“柳大人,郑大人……”
柳轶尘拂了拂衣袖:“怎么出来了?”
“属下好多了,谢大人关心。”
柳轶尘“嗯”了一声,道:“我让林嫂取早饭来。”
杨枝想起林嫂昨夜的话,“敬常还是小时候习性,对人好就只会送吃送喝”,不觉笑了一笑。
郑渠一眼瞥见那笑,道:“小丫头你笑起来好看的紧,多笑笑,多笑笑!”
杨枝抬目快速扫了柳轶尘一眼,故意道:“可柳大人说我笑起来太丑……”
郑渠下意识往天边看了一眼:“咦,太阳不在西边啊,你何时竟对活人容貌品头论足起来了?”
柳轶尘却已摆出“有屁放屁,没屁老子这就走了”的姿态,举步要走。郑渠连忙扯住他,压低声音:“别走!今日朝上的事我还要好好问问你……”
杨枝听他声音尖细轻柔,配上他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很有几分猥琐之意。可要说二人有悄悄话要讲,他却又不似要避开自己的样子,杨枝有些不明就里,下意识拧了拧眉。
柳轶尘将衣袖从他手中扯回来:“正常说话。”因拉扯之间,露出袍服下的中衣袖子,杨枝赫然瞥见那袖子上一片深红血污,不知何时染上的。她目光落在那上面,柳轶尘像是意识到,忙掩了衣袖,站定身体,端出往日堂官的肃然派头来。
他既要遮掩,杨枝只好假作未觉。
“嘿,方才不是你让我压低声音的么……”郑渠道,果然一刹那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起来。侧目瞥见杨枝仍在跟前,忽然明白过来什么,狐疑瞥了柳轶尘一眼,声音转瞬又变得猥琐:“噢我明白了,你是为了不吵着……”
“有话说话!”
“是是!”郑渠干脆拱手行了一礼,笑出一脸“我懂”的意味:“你官大,听你的,都听你的!”目光落到跟前的杨枝身上:“小丫头别听柳大人瞎说,咱们柳大人啊……最近身体不大好!”
杨枝忙问:“柳大人身体怎么了?”
“咱们柳大人啊……”郑渠招了招手,示意杨枝附耳过来,轻声笑道:“每晚挑灯阅卷,这不,看坏了眼睛,眼神总不大好……哦,柳大人常常审案至口干舌燥,这嘴说多了话呢,也免不得会嘴歪喉哑,词不达意也是有的……另外,我见柳大人这一向脸色不好……”声音渐渐拔高。他知道柳轶尘明明清楚他在这边满口胡沁,但自矜身份,不屑侧耳偷听。话说到此处,忽然有意拔高声量:“……怕不是常常胸闷气短,浑身发热,心口还会扑扑直跳……因此见了你笑,说不出话来是有的,言不由衷、说反了话呢,想必亦不少见……还有……”
“郑渠!”柳轶尘终于端不住身份,厉声呵斥。
“大人,下官是关心你身体!”郑渠袖手笑道。
“省了你的关心,多放些心思在案子上!”
“看看,咱们大人一颗心思全在案子上,都是为了案子,才累出了这等口是心非的毛病来!得长官如此,我等夫复何求啊……”郑渠说着,假模假样抬袖拭起泪来。
柳轶尘实在忍耐不了,恨恨掷下一句:“你才有毛病!”拔足便走。
“是是,下官有毛病,是下官有毛病。”郑渠忙拉住他:“大人,别走啊……”
“本官没工夫陪你在这胡沁。”
“害,刚下朝,都不肯歇一会。”郑渠道:“你既要说正事,我就跟你说正事。黄成的身手,全京城能神不知鬼不觉药翻的人,明面上不超过三个……北军车骑都尉凌风眠,禁军统领庄渭,还有一个……便是江家那小子江行策。你觉得这三个,哪个会跟着你们上西山就为了除掉一个匠人?”
“还有第四人。”
“自然。”郑渠道:“昨儿要不是我拦着,黄成就直接找凌风眠单挑去了,说要一个一个挑过来……”
“和黄成说话你还拐弯抹角,活该。”
“这不是什么样的堂官带什么样的部下么?”郑渠笑道:“下官想学学大人高深莫测的做派,大人,你今日在朝上与那姓江的又是唱的哪一出?”
柳轶尘却半分答他的意思都没有,举步就要走,廊角却有一个小厮急急冲过来,怀抱着一个瓦罐,“大人,今早才杀了头猪,这猪血大人还要吗?”
柳轶尘挥挥手:“拿去厨下吧。”话落不再停留,转过廊角,径向自己衙房去了。
小厮答应一声,抱着瓦罐,也要走,却被郑渠叫住:“那个……你过来,你抱的那罐子,装的是什么?”
小厮连忙过来,道:“是猪血。”
郑渠皱眉:“你给柳大人送猪血作甚?”
“昨夜柳大人来西所,问可有新鲜的猪血。”小厮道:“我道是柳大人今日还要,刚杀了猪,赶忙给大人送来了。”
郑渠眉心凝得更狠,伸手掀开那瓦罐的盖子,一股腥臭之气登时扑鼻而来。他愣了一瞬,忽而大笑:“原来如此,好你个柳敬常!”
杨枝在一旁看的莫名,忍不住问:“郑大人,这猪血有什么门道吗?”
郑渠不办案时是一条大道通南北的直性子,笑道:“你猜猜咱们柳大人今儿朝上干了什么事?”
“属下猜不着。”杨枝老实道。
郑渠笑道:“猜不着就对了,任谁也猜不着这位柳狐狸的心思!”
又道:“今儿下了早朝,江行策那小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气吼吼来找柳大人算账。咱们柳大人啊……你是没看到,那一脸受人逼迫的可怜样,当真是比戏子还我见犹怜。我还思忖咱们柳大人何时成了这般任人欺侮的小媳妇了,就见江行策一个掀手,柳大人狠狠摔在石阶上。那汉白玉的石阶有多硬,江行策的功夫有多高,谁不晓得!柳大人登时摔了个满手血……”
杨枝听到此处,已忍不住轻呼一声:“柳大人没事吧?”
“害,别人没看着,我与他同行,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郑渠笑道:“江行策根本连咱们柳大人的衣衫边都没沾到。我原还道他是被吓的摔了一跤,不成想……”
杨枝目光落到那罐猪血上,联想到她方才袖上的血迹,登时反应过来——那血原来是早备好的!
可柳轶尘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只见一个黑影在廊上一闪而过。郑渠登时跳脚:“黄成,你给老子……给本官下来!”
黄成斜倚在一条廊上,笑道:“郑大人,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要老是动肝火,这可是多少冬虫夏草都补不回来的~~”
郑渠重养生又抠唆,一两冬虫夏草喝了一年都未喝完,每日截一点须末,小心翼翼。
郑渠被她说到心坎上,忙深长呼吸三个来回,一点胡须都快被捻掉了,方徐徐吐出一个字:“滚!”
黄成笑的没脸没皮:“你叫我滚,我偏不滚!除非你告诉我那西山之人是谁!”
“滚,老子都说了不知道!”
“你少骗我,柳大人说了你知道!”
“柳敬常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的精,你不信老子反倒信他?”
“柳大人才修了千年,哪比得上您万年道行!”黄成笑。郑渠听见这一句,脸色顷刻稍霁,还故作姿态地捋了捋那所剩无几的短须,却听见黄成接道:“郑大人,壳里缩了一万年,也不出来透透气么?”
“黄成你!”郑渠胡子都气翘起来:“你你你有种下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黄成翘了翘脚:“郑大人,我不下来是给您面子。你自己说了,这京城之中,只有三个人能打得过我~~”口中吐出一粒枣核,拍手道:“郑大人,我过来是告诉杨书吏一声,江行策被他爹揍了——好家伙,隔街都能听见板子声,咱们大人这回可算是帮杨书吏出了口恶气!”
“江行策被揍了?”郑杨两人俱是一惊,郑渠忙问:“何时的事?你怎知道跟柳大人有关?”
杨枝一刹那也反应了过来,脑中千回百转。
“就在刚才……我这不一路跑回来给你们报信么,那家伙,我站在院外听着,江老头是真往死里打啊,凭我挨揍的经验,那一顿板子少说得躺半个月!”黄成笑道:“我不知道啊,我猜的!昨晚柳大人让我爬方家墙头了,正好看到江家父子,江老头把儿子当孙子骂呢,江行策屁都没敢放一个,我看他指骨都快捏断了!不过按武行规矩,那厮还算一条好汉,方才那么一通狠板子,我都没听见他吭一声。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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